不会有这些情况的。幻娘摆摆手说:不过,你要日常跟着我也好,我正想听些西域的趣闻。她让人把那罗音带下去换了身汉人衣服,又给陈氏那儿报了备,只说是先前在郡主府时一个帮过她的下人来投奔,因此也就给那罗音定了一月二两银子的月例。亦名正言顺的留在她们家了。
幻娘发现有的人可一见如故,有的人相处良久亦无法亲近。
那罗音汉话说不利落,人也直率的过头,但是她偏偏觉得这人很意气相投。
她与袁慧姐从前不相识,亦能深交。
从前郡主府陆家那些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竟成了死敌。
现在陈家的玉珠表姐,一起处了几个月,也始终无法亲近。
陈老太太原想让她们姐妹感情更深一些,但看脾性各不相同,实在无法强扭,只得作罢。
陈玉珠一边绣花,一边细声细气地说:刘妈妈,你说陆表妹那儿又突然收了个西域仆妇?
刘妈说:可不是,人人都说那仆妇看着一身蛮力,第一次上门还背着刀,那位小姐,竟问都不问她出身就给收下了。
难怪被人退婚,这样随心所欲,没规没矩的女人,哪个夫家敢要!
她唾了一声,又换了副面孔,夸道:哪里像珠小姐你,精通女红,不掐尖要强,不要衣裳首饰,还亲自下厨为老太太老爷太太做饭,这才是良家女子楷模!
陈玉珠圆圆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又说:可我听弟弟说,他有两个同窗都有意求取陆表妹。
刘妈一拍大腿:嗨,我听门上的王妈说了,就是两个破落户,没钱也没功名,姑太太连大门也没让他们进呢!
她唾沫横飞:小姐你的夫家乃是五品大员,以后再怎么都压表小姐一头。
陈玉珠谦虚地笑笑:也不知,我以后能不能比姑妈更幸运些,她当年嫁了风头正胜的陆家。她拉长针线,舔了舔线头,带着几分戏谑地说:现在这样局面,也是可叹。
在我们家住了快四个月,也不见离开,等年后,我要成婚,柳家来了可怎么住!
刘妈说:太太不都安排好了么,柳家来接的人住在咱们家的客栈里,到时客栈一律不接外客。那可是临安最好的丰来客栈啊。
陈玉珠以手托腮,惆怅地说:虽然是自家客栈,却也是外面,姑妈她一个寡妇。住在我们家,就怕沾染到她的晦气,娘几番婉转劝说,她们都推脱了。
刘妈骂道:姑太太一家人,真是脸皮厚,出嫁了还带着一家子借助在娘家。就说那表小姐,每天都要喝牛骨汤,这牛肉牛骨多贵啊,她们家也不说给点伙食费,居然就这么白白的想吃什么都吩咐厨房。
陈玉珠笑:这就是小节了,咱们家也不难于此。妈妈别说了。
刘妈却越说越起劲,说陆家表少爷去读书还是咱们家老爷带着去的,束脩也没见他妈掏一点,一家人就像寄生虫似的住在陈家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刘妈妈在说什么呢?
陈玉珠慌忙站起,行礼。见过母亲。
陈太太带着几个仆妇走进来,拉过女儿,说:我都听见了。女儿你暂且委屈着。刘妈妈也别随便说,给人听见,传给老太太便不好了。
珠儿,你放心,娘一定要她们过年之前搬出去,定要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不沾你姑妈半分晦气。
幻娘整理好画的院子设计稿,托陆宣义拿出去给那些懂营造风水的大家指点指点,她得了母亲的鼓励,此时便每个环节都想做到最好。
陆宣义近来在贵族书生圈里说了准备要定居临安,马上被人引荐,拜入一位姓蔺的大儒门下。
这位蔺大儒出身京城豪族蔺氏,一甲状元及第,却因性情耿直厌恶官场,索性辞官出京定居江南,重注经典,广收门徒,常常在家办清谈会,来往俱是名士鸿儒。
陆宣义被他收入门下,也是因祖父与他有一丝香火情。
这一日蔺家又办聚会,先生们辩论完该尊前朝礼法还是尊本朝太那个祖时所定之礼法,还是与时俱进不拘泥于古之后,都喝茶暂歇。
陆宣义从袖中掏出妹妹精选出的三份画稿,恭敬地请一位精通营造风水的老先生品评。
那老先生摸着胡子,说道:三张都好,若按图上的河水流向,当以第二张为佳,只是侧门处,须再加一道影壁,以化河水寒气。
然后他又拿着那张稿纸细细看,赞道:这人在营造方面虽然生涩,于画道却登峰造极独树一帜,看这墙角的枯笔梅花,真乃大家。他赞不绝口,又拿给交好的老先生看。
几位老儒凑在一堆,其中便有那位总督府的李先生,他道:这笔法似乎是前些时间,流行的野鹿客啊。我还临摹了他的《临安烟雨图》,这用笔一模一样。
主人家的蔺先生正与侄儿蔺因谈话,见此情景,也凑近来看,三张稿纸,老先生们分三拨,凑一起看一张,均啧啧称赞。
蔺因不好凑到老一辈那堆里,就问陆宣义:这幅画是你家什么人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