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她感到贺兰雪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没再像刚开始那样,频频向她打听兄长哪天回天城的消息。
果然,她最后终于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低头上车去了。
苏雪至目送汽车离去,转身进了医院,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在医院里忙碌了一天,傍晚结束工作后,几个一同轮班的同学要进城吃饭,邀她同行,她婉拒了,直接回校。
她依然是步行,一个人走在那条两旁都是荒坟地的路上。
白天事忙,她忘了心事,现在空了下来,心事便再次浮上心头。
他回来已经三天了,到底为什么还不联系自己?
叮铃叮铃,忽然,身后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
“雪至――”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转头。
表哥骑着他的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
她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原来不过是来向她打听贺兰雪今天的血型检验结果,说自己答应帮她来问的。当得知她是B,和自己的血型相同,十分得意,话里话外,一副他和贺兰雪十分有缘的口气。
“我就知道!雪至你说,我跟贺小姐是不是挺有缘的?她跟她哥都不是一个血型,居然和我一样!”
苏雪至不想直接打击他,加上自己的心情也不怎么样,不作声。
“走吧走吧,我送你,这还有几里地吧。”
叶贤齐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让表妹上来。
苏雪至坐了上去。
叶贤齐一边踩着自行车往学校去,一边继续絮絮叨叨地和表妹扯着闲话:“雪至你知道了吧,贺小姐和我说的。咱们那个贺家的司令,他回来了!我今天还特意找了头两天的报纸看了看,挺威风的。他是不是要升官了?等回了天城,咱们要不要过去给他恭个喜?你去的话,叫我一声,我和你一起去。你不去,我也拉倒,我看见他就心里发憷。”
苏雪至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望着野地尽头的地平线上快要落下去的夕阳,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没应声。
叶贤齐丝毫也没觉察到身后表妹的情绪,愈发兴致勃勃了起来:“哎,对了,刚说到血型,我跟贺小姐一样,你和他一样,你说巧不巧?”
苏雪至终于回过了神:“你怎么知道他血型的?”
“不就去年傅氏年会的那个晚上,周小玉出事,要输血……”
叶贤齐顺口应了一句,突然仿佛想起什么,打住了。
“小玉输血?跟他有什么关系?”苏雪至听他话说一半没了,问。
“没关系没关系!我随口瞎扯的!你也知道我说话没个谱。哎呦雪至,你怎么越来越沉了,最近你是不是胖了――”
叶贤齐假意蹬不动车,把着车头歪歪扭扭作挣扎前行状,见表妹已从车上跳了下去,站在路旁,只好跟着停了下来,一脚踩地,扭头催她:“你上来啊,赶紧的。送完你,我还要回去呢,有事!”
“小玉上次输血跟他什么关系,你说清楚。”
搪塞是搪塞不过去了。
“他自己说的!”叶贤齐只好道。
“他怎么突然和你说这个?”苏雪至愈发疑惑了。
反正也不是坏事,说就说了,有什么关系。
叶贤齐索性把当时自己跑去找他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时那个木村不是都晕了过去吗,脸色白得跟个死人一样,吓死我了!我是怕你也搞坏身体,你又不听我的,我就跑去找他,想叫他劝你。我没想到他说二话不说,自己就去了医院,要代你输血。”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里没看见他来过!”苏雪至记得很清楚。
“你肯定不知道!别说你,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跟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傅明城刚好把输血的人都叫了回来,没事了,你恰好也从诊室里出来,他掉头就出去了,还吩咐我不要把他来过的事告诉你,然后就走了。”
苏雪至呆住了,突然,醒悟过来,质问:“你怎么现在才说?”
叶贤齐叫屈:“哎呦我的表妹,是他不让我说的!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你知道了!我的嘴最严实了,今天真的是个意外!”
他看了眼天色。
“好了好了,你赶紧上来,天要黑了!”
苏雪至的心里涌出一阵细细的甜蜜又感动的暖流,不再说话,再次坐回到表哥的自行车后座上,回到学校。
表哥蹬着车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和他来时一样。她回到寝室,关门,拉了窗帘,开灯,坐在灯下,再次拿出了他送自己的指环,在指尖转了几圈。
灯光里,朴素的暗金闪烁着玫瑰色的柔和光芒,上面那几个简单的字样,她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汉渚谨诺。
那种甜蜜又感动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先联系自己呢?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先联系他?
或许是丁春山忘记了把自己的话传给他,他还在担心自己在为上次的事别扭着,生着他的气,所以,他才不敢联系自己?
他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在外头看着很威风,别人怕他,但自从两人暧昧之后,私下里在她的面前,每到关键时刻,却是缩手缩脚一副很没自信的样子。
总之,不管这个猜测对不对,也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直接找他问清楚不就知道了,远胜现在这样猜来疑去自我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