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起来,她刚来的时候,那日出发去往天城,在叙府的码头,和对方偶遇。
当时的一幕,她印象深刻,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禁出起了神。
贺汉渚见她半晌不说话,心里有点不安,观察着她的神色,解释:“雪至,关西的事,郑龙王他帮了我的大忙。你千万不要多想,无论如何,他是出于对你的关爱,这才会对我提了那些要求……”
“你回复他,说你取我,不要他的窖藏?”
苏雪至回过神,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贺汉渚点头。
“你还向他许诺,未得我母亲的许婚,你会对我守礼?”
贺汉渚再次点头。无声叹气。
苏雪至端详他,见他靠在床头上,神色纠结。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干得不错!要不要奖励?”
贺汉渚一愣。
她靠了过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随即探身过去,关了灯。
夜雨潇潇,营房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贺汉渚感到一只手抚着他的喉结,片刻后,那手解了他领口下的几颗衣扣,接着,探进了他的衣领里。
她的唇也贴到了他的耳边,低低地说着令他无法自持的魅惑之语:“贺司令,既然你的伤还没好,你躺着,不用动,我来……”
贺汉渚闷哼了一声,随即苦笑,闭着眼睛,咬牙,“苏小姐……你是故意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
苏雪至咬了咬他滚动着的喉结,低声地笑:“你说呢……你若真的不要,我也不勉强……”
闪电如同一支疯狂的铁笔,用它的光和电,肆意地撕扯着旷野里的漆黑天幕。
王庭芝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这个晚上,他生怕被发现,不敢靠近,起初远远地跟着,跟到了他的学校,接着,看见他们又往马场的方向去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曾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不要再跟下去了。他对自己说道。
那个曾用无情的言语,骂醒自己,说出过“我们和他不是同路人”的这样的话的四哥,和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他怎么能怀疑这个?
他停了下来,徘徊许久,几次想要回头,然而,终究还是没能压制得下心底的冲动,最后还是找了过去。
当他找到马场的时候,天已落雨,他看见他在骑马,四哥静静地等在一旁,他纵马回来,抽了四哥一鞭子――
那是情人之间的带着调情意味的鞭笞。他看得出来。
接着,他就被四哥拽下了马,他们在雨中,亲吻在了一起……
王庭芝不愿再看了。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便如同他悄无声息地来。
雨越下越大,他很快就被淋得浑身湿透,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漆黑的旷野地里,不辨方向,连走到一个坑边也没觉察,脚下踏空,一头栽了进去。
他在肮脏的,泛着臭气的水坑里挣扎了片刻,喝了几口泥水,最后,手胡乱抓住了一丛芦草,这才爬了出来。
他感到筋疲力尽,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闭着眼,任雨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反复地想着四哥从前曾教训过自己的那些话,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他依然还是不愿相信。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眼……
或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让自己不要去接近,转个身,他却……
不不,四哥和他,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关系!
不可能的!
四哥绝对不会是这样欺骗自己的人。
伴着心里生出来的这个念头,王庭芝忽然感到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去找他的表哥叶贤齐,问问就清楚了。
他们不可能是这样的关系。
王庭芝爬了起来,抹去脸上的雨水,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朝着城里的方向,疾冲而去。
今晚是周末,叶贤齐本以为表妹会回来的,有点心事,想找她商量。没想到她不回,他便一个人仰在屋里的床上,怏怏地想着心事,到了晚上十点多,听着外面的雨声,心烦意乱,反正也睡不着觉,就打算去警棚过夜,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有人拍门,还以为是表妹,急忙跑了出去。
“王公子?怎么是你?”
叶贤齐将不速之客让进自己的屋,见王庭芝脸孔青白,浑身上下湿透,淋得像只落汤鸡,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嘴也破了,模样狼狈不堪,心里吃惊不已,忙着要给他找干毛巾擦头脸,却不料王庭芝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双目通红,直勾勾地看了过来:“你的表弟和我四哥,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一字一字地问道。
叶贤齐感到他的手冰冷,没半点活气似的,力道却又奇大无比,攥得自己生疼,哎呦一声,甩开。
“你四哥?贺汉渚?有什么关系?不就表舅和表外甥吗?我说,外头这么大雨,王公子您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问我这个……”
“咕咚”一声,王庭芝忽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叶贤齐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脑门,感觉有点烫手,靠近,闻到他的呼吸里隐隐有股酒味,又见他闭着眼睛,应是昏了过去。
王家公子今晚上这是怎么了,叶贤齐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见他一动不动,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算有几分交情了,怕他出事,记得表妹房间里有个医箱,里头仿佛有种能刺激人精神的醋酸,急忙拿了她放在自己这里的钥匙,打开隔壁那扇平日锁着的门,取来医箱,找到醋酸,拔了塞子,凑过去,让他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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