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才刚上大学,当时其实很想告诉他,不是跟踪,但确实是想多碰到他几次,养成了和他一样的习惯。说这些话的时候,程闻疏的脸色非常不好,她被他吓住什么都没说出来。自此,周媛还是喜欢,只是再也没敢表露过,碰到也是匆匆低头离开。他也再也没有夜跑过。
她自认自爱,唯有喜欢程闻疏的这一件事上,喜欢到卑微,叫她自己也看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程闻疏存留在她心目中的样子,仍然是高中时期,清冷自持又清风霁月。
周媛从以往的记忆里回过神来,陈芋一把将她抱住,她听到陈芋在她耳旁,说:“胡说八道,你在我心里要比她漂亮。”
“是最好最棒的那一个。”
周媛知道好友是安慰自己,对人扬唇笑,“谢谢你,小芋。”
陈芋枕在周媛肩头,脑海里又闪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张面容,仔细想了想,问:“媛媛,你其实有没有感觉,程闻疏的未婚妻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在哪里呢?”陈芋喃喃道,皱眉思忖了一会,猛然想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高中高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吗?”
“时候咱们俩才刚上高中,一开学就见到过有人向她表白,阵仗特别大,告白的是一个高二的男生,从学校天台向下倒了非常多的气球,都是白的粉的,全校都跑出来看,老师管都管不住,咱们俩还捡了几只玩。”
“叫什么呢?”
经陈芋这么一说,周媛也想起来了一些,有了些印象:“任......”
“任时让。”陈芋先一步想了起来,“是不是她,我们上高一才开学不到两个月,十月份还没过完,她突然转走,去了国外留学。都说是学校追求者多,告白闹得太大,她不厌其烦,才去了国外念书。”
是她。周媛也想起了,将高中那个女孩子的脸和程闻疏未婚妻的面容渐渐对上,也回想起来,高中刚开学那段日子她努力融入周围一群时尚鲜亮的同学中,不让人嘲笑她来自外地。等她适应几天,看起来和她们没有区别时,就遇到了任时让,骨子里有一些自卑的她碰到真正的天之骄女,周媛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壤之别。
那边,程闻疏将任时让一路抱到顶层,眼看着房间离她愈来愈近,任时让牙齿轻咬住一侧腮肉,想,他如果要留下来,她要怎么说,临睡前还想去见一见母亲?告诉他你先睡?然后就不要回来了,第二天再告诉他,妈妈见她订婚心生不舍,非搂着她这个宝贝女儿睡了一晚......不会的吧,程闻疏是不会留下来的吧,按照设定,她才是要下药迫不及待的那一个,两个人从婚约开始到结束,他都没有碰过她。
他一只手推开房门,将她抱了进去,一路进房,最终将她放在了床上,任时让手指摁着床榻,仰脸怔怔看着他。
程闻疏今晚喝了不少酒,敬酒都是他在前,杯杯见底,不像她,每口都只微抿,全场下来喝了也不到两杯。宴结束时她看他眼里仍然清明,喝那么多也没有醉。
现在,她却看到了他眼底微醺的醉意。
幸好,程闻疏还是按照剧情来了,叫她松下一口气。只见他身形一动,男人微醺,神色轻松,伸指碰了碰她的眼尾,对她说:“不着急,等婚后。”
订婚后第二天是周日,中午,程母将她叫到家里吃饭。
饭桌上老爷子亲自对她说,程任两家都家大业大,订婚是个仪式,必不可少,其实程家更想他们能一步到位,很想昨天办的直接是他们的婚礼。所以,一家人想和她商量着快一些办婚礼,快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精心筹办,定在两个月后。
饭后,程母也拉住她,悄悄说了一些话:“你母亲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想让你们早点领证,早点结婚,你和闻疏的年纪正合适要孩子。”
这些话,任时让嘴上答应,心里并不怎么在意,只当听听就算了,两个月后,程闻疏正在渔岛上漂着。
下午,时间还早,程母叫程闻疏带她在家里好好转一转,任时让听母亲说,程家还有保龄球、台球馆,花房,后面的草坪地除了能骑马还能射击打高尔夫......她以为程闻疏要带她去这些地方,没想到他直接带她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程家的整个装潢基本是法式偏奢华,华丽吊灯,旋转楼梯,名贵的地毯和垂地窗帘,进到他的房间就换了风格,简约低奢,除了黑灰白没有其余的颜色,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
程闻疏进门后说:“不着急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原来带她上来是这个原因。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和他说过她偶尔中午会休憩,有这个习惯。任时让对他道谢:“谢谢。”
她还不着急,进去先在他房间内的沙发上坐下,程闻疏给她倒了一杯水,任时让注意到面前桌子上摆了一本相册,她手指抚上去,问他:“可以看吗?”
“放在这,本来就是要拿给你看。”程闻疏说。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是他愿意将自己经历过的人生全部袒露在她面前。
任时让拿起来,摊在自己膝上,程闻疏将水放一旁,在她身边落座,与她一起。
有他和家里人的、朋友的,大多数还是他自己从小到大的单人照,她一张一张翻,偶尔问他这是他多大的时候,程闻疏也会主动讲一些照片背后的事情......直到她翻到一张程闻疏坐窗边背光弹吉他的照片,十七八岁的样子,男生侧颜认真,放在弦上的手指修长干净,整个人是干净清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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