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朗的身体算是比较好的了,就这都得养上一两月,伤得如何可想而知。
她快步走到门口,想着周承朗还在昏迷,忽然又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走到里间,周承朗因着伤到后背,是被人趴着放在床上的。脸往外转着,面色苍白,眼睛微闭,眉间却隐隐有痛苦之意。
月梅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那么傻。
轻轻开口,一句话没说完,忍了半日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当时的情况,董怀礼离得她最近,可是董怀礼躲开了。他离得远,若是稍有哪怕一瞬的犹豫,他扑过来也救不了她。可是他救下她了,她被他护着毫发无损,可他却伤上加伤,昏迷不醒。
周承朗虽然昏迷不醒,可是在握住月梅手的那一瞬,却好像有意识一般,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攥住了。
月梅心口就是一疼。
她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拿过放在一边的枕头,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枕头的一角放在了周丞朗的手中。
“好好照顾侯爷,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吩咐了大宫女,月梅就离开了小院。
她又去看了下董怀礼。
知道回来后董怀礼醒了一次,不过现在却睡着了,他是冻的很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好生养着也就是了。月梅放了心,叮嘱了人好好伺候着,就赶去了上房。
她却不知道,她一走,屋里本睡着的董怀礼就睁开了眼睛。如同大夫说的那样,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已经喝了药,又穿的暖了,人比之前舒服太多了。
他是故意装睡的,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月梅。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然是一阵一阵的后悔,她芯子里不是月梅又怎么样,这身体毕竟是月梅的。他想要娶她,娶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这具属于他的月梅的身体。
可是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仅没有救她,反倒是还挣开她,自己躲开了。他倒不觉得因为这个原因亏欠她,可是却因为这个觉得有一些亏欠月梅。
他甚至都不敢想,如果这真的是月梅,他的月梅,他是会救人,还是和今日一样躲开呢?
所以他才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害怕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害怕看到那明了一切的眼睛。所以,他只能避开。
他现在其实是想离开的,可是身体的原因不允许,而且他也没有钱去再找住的地方。
董怀礼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恶心,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脸,好像这般就可以不再记得他做过什么事情一样。
他的这些心思月梅自然不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选择护着自己,月梅也没有半点失望伤心,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恋人,不是亲人,甚至撕破脸后他们连朋友也算不得,顶多算个合作者?
就如同现在她救董怀礼是为了原主做一些事情一样,她也不希望董怀礼对她有什么感情,她不会给予,她也不需要。
上房,谢媛已经把满府的下人都召集来了,不过她自己却是被安平公主逼着在吃午饭。月梅来后也一样,安平公主可不管外面情况如何了,她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不吃饱想做点什么也没有力气,月梅拿了筷子就风卷残云般把一碗汤泡饭赶紧吃了,然后就去了院子里跟下人说话。
“丫鬟小厮,接下来都两个人挤一起,余出一部分的铺盖来。另外冬装也一样,留着两套换洗的,其它全部拿出来。”月梅说道,看向了府里的管家和管事婆子,“你们两个人去监督这事儿,不论是今年的还是往年穿旧了穿小了的,都统统拿出来。拿的多的,除了接下来会新添冬衣,还会额外给赏赐。”
公主府的一等丫鬟和管事婆子嬷嬷们,到了冬日每年都会有两身新的冬装。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别说一两年穿不坏,就是十来年都照样穿。有的会把这往年旧衣服拿出去送人或者卖了,但也有人会留着收起来,身材只要不变,那衣服就可以一直穿着的。
这除了接下来会再新添冬衣,还会额外给奖励,本就不敢违抗主人命令的下人们纷纷回房,扣除两身换洗的,其他的全拿了过来。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不管是衣裳还是铺盖,都不够。
主子们其实每个人倒是都有十几床的被子,几十套的衣裳,可是这些却不适宜添进去。不是舍不得,而是财帛动人心,到时候有人分得下人衣裳铺盖,有人却分了主子们的,肯定是要引起大问题的。
一面吩咐人去买棉花和普通的布料,一方面也没有什么心疼不心疼的,月梅本也不是奢侈的人,她没动安平公主的东西,却是叫冯嬷嬷带着人去把她的几十床被子拿了来,将背面拆掉,把里面的棉花拿出来,另行用差的布料叫丫鬟们抓紧时间制成被子。
这边忙乱着,隔壁谢娇和谢夫人还有几个嫂子就带着下人送来了那边下人腾出来的铺盖和冬衣。瞧见这边的情况,谢夫人有些触动,几个儿媳妇则有些诧异,谢娇却是当机立断,带着人回府,也学着月梅把平素用不到的被子拿出来拆了。
谢夫人知道了,回去就惊慌的阻拦。谢老夫人更是在谢娇的屋里,小声地骂起了月梅,“你什么都要同她学,她和离,她不要名声,她乱来,你也跟着学,你怎么就不能去学学旁人家的姑娘好的地方,偏偏要跟着她学这些不好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