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早回了神,是了,这女子虽长得像文竹,但却没有文竹那通身的气派。分明就只是个长得像文竹的卑.贱女子,况且文竹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就算活着也都快五十了,哪里还能这般年轻。
见母亲和夫人都没开口,薛怀义心疼道:“瑾儿快起来,天冷,仔细冻坏了膝盖。”
蒋氏却忽地喝道:“慢着!”
她看着地上跪着的烟霞,又扭头去看薛怀义,气得脸色发紫,“老爷,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我多会子在外边有个女儿了!”
薛怀义面色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烟霞是他在边关无意中救下的女子,原以为不过得她一句感谢便罢了,谁知道看着她那张酷似秦氏的脸,自己却忍不住收用了她。后来,她又替自己生下女儿,见那小人儿一天天长大,一双大眼睛越来越酷似秦氏,自己竟鬼迷心窍,不顾嫡庶之别,给她起名为薛子瑾。
怕她回来会吃苦,便一直把娘俩留在边关,只今年瑾儿已经十三,该到说婆家的时候了,这才不得不把她带回京城,想要好好相看,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事原是他做的不对。
薛怀义叹了口气,上前拉了蒋氏的手,缓声道:“秀珍,这事儿是我做得不着调,我向你保证,绝没有下回了。”
薛怀义示了弱,按理蒋氏该见好就收,可她一向是占有欲极强,深感自己被背叛了,哪里忍得住,不悦地抽出手,指着烟霞道:“瑾儿是你的孩子,可以留下,只是这烟霞,必须要卖了!”
瑾儿一听,顿时哭道:“爹,不要卖了我娘,我娘可是你夫人啊!”
蒋氏听了大怒,一脚已向着烟霞踢去,“你算哪门子夫人!夫人?你也配?!”
扑通一声,烟霞被踢翻在地,只不过她来之前就寻了薛怀义下属的亲眷,问了京里的情况,知道主母是可以随意收拾姨娘的,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的,虽没签了卖身契,但若主母不放口,也是可以提脚卖掉。
是以身上虽痛的厉害,却并不敢还口,又见瑾儿似在边关那样,直接叫娘,且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只紧紧捂住女儿的嘴,生怕女儿再说出什么惹怒蒋氏。
薛怀义见烟霞被踢,仿佛看到秦氏受此大罪,他一把掀开蒋氏,上去拉了烟霞和瑾儿,一边关切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坐在上首的薛老太太见蒋氏还要再闹,狠狠拍了桌子,沉重的响声让众人暂时安静下来。
“够了!闹什么闹!蒋氏你先回去梳洗一下,待会叫孩子看了成什么样子?怀义你给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不快,也不叫蒋氏的名字了,直接就唤了姓氏。蒋氏一向怕这个总爱拿她和秦氏比较的婆婆,心下再有怒,也不敢发,只好退了出去。
这边薛怀义忙把烟霞的事情老实交代给薛老太太,老太太听完,伸出食指,用力戳了薛怀义的额头,叹道:“你啊!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事!”
薛怀义忙老实认错,“是儿子糊涂了,还求娘帮儿子做主。”
老太太到底心疼儿子,千里迢迢赶回来还没休息呢,尽处理这事了。况且男子三妻四妾的,本就平常,儿子这些年只有一个蒋氏,他还看不惯呢。边关那苦寒之地,身为媳妇的蒋氏自己不能去,就该早备好了服侍儿子的人,可她倒好,反是拈酸吃醋的这不允那不许的。
“行了,这事我跟你媳妇说去,你带着他们娘两下去安顿,自己也梳洗休息一番。”
到了晚上,一家子坐在一起用餐,薛怀义便将烟霞母女介绍给众人。
薛建邺倒是乐得看蒋氏的笑话,和兰欣二人都高兴的接受了姨娘和妹妹,不仅如此,兰欣还将头上的金钗取了送给薛子瑾。薛子睿薛子平两兄弟却为母亲报不平,瑾儿向他们行礼,两人看都没看一眼。就连冯氏,怕婆婆不高兴,也没敢受瑾儿的礼。
倒是蒋氏,不知道怎得被薛老太太劝住了,虽面色不悦,到底和和气气吃了饭。
作者有话要说: 给蒋氏找点事情做做,不然总欺负我们兰欣和建邺。
☆、十八
晚饭在一顿极为尴尬的气氛中结束,薛怀义遣了烟霞和薛子瑾,跟着蒋氏去了临渭阁。
众人便也都囫囵散了,蒋兰欣上前推了薛建邺出了观宜居。
眼见着要过年了,长廊里应景的挂满了红灯笼,饭后这般散步一番,若不管那刺骨的寒风,倒也是赏心悦事。定远侯府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那位王爷也是位极懂得享乐的主,亭台楼阁,花鸟奇石,将个宅子收拾的美轮美奂。
及至前朝坍塌,先帝爷便将这府邸赐给了薛建邺的祖父薛隆,薛隆虽不愿学锦州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礼仪,但对宅子却很是上心。特特请了能工巧匠,又将这王府仔细修整了番,各个小院子另取了适宜的名,就是先帝,也都说薛隆这宅子打理的好。
虽是冬日,但配着大红灯笼,也自是一片好风光。
兰欣看着,心情极好。她身体底子好,又有王大夫圣手配的药,此刻已是恢复的七七八八,推了薛建邺慢慢地走,快到畅怡轩时,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除了翠微翠欣两丫头,四周安静一片,薛建邺懒懒道:“你就这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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