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畅怡轩的门,果然见停着辆马车,成安成平守在边上。
翠欣上前,问成安,“大少爷在车上了么?”
成安点头,搬了矮凳,等着兰欣上车。
翠欣翠微扶了兰欣上车,帘子一打开,就见薛建邺闭着眼睛,靠在马车里的软榻上。他簪了翡翠玉簪,着了宝蓝色袖口绣了翠竹的绫缎长袍,脚下蹬着一双黑云纹的高筒靴,就那么斜斜的靠着,就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兰欣红了脸,轻声过去,坐在了软榻下方的锦凳上。
马车果然很大,除了这张可容纳四人端坐的软榻,还摆了两张锦凳,一个白玉桌面的茶几,一个上好红衫木的立柜。这马车是三弟妹嫁来的时候,蒋氏为了她特意新打造的,往常就是三弟妹一个人出门时会坐这辆马车,不仅是她,就连冯氏都没坐过。
薛建邺其实没睡着,只是觉得有点心酸,怕睁着眼会掉出泪来。
大年初二回娘家,如果她还活着,此刻就应当是乘了这辆马车,带着孩子,回朱家。可以见到慈善的娘亲,总是板着脸却对她很温和的父亲,一向疼她的爷爷,还有哥哥们。
可是现在,哎。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睁开眼就看到兰欣一脸欣喜的打量这马车,轻轻的咳嗽了声。
兰欣循声看向他,开口道,“谢谢你陪我回娘家。”
薛建邺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兰欣用手摩挲了下茶几的白玉桌面,带着忐忑问道:“咱们坐这辆马车,会不会不好?母亲她……”
不等她说完薛建邺就打断道:“这是薛家的马车,我是薛家的大少爷,有什么不能坐的?”说完掀了马车两边的帘子,喊了成安成平,“走吧。”
成安成平跳上马车,对着底下的几人道:“你们的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口了,你们抄小路先过去等着。”
刘妈妈应了声哎,带着翠微翠欣慢跑着抄小路往大门赶去,出了门,果见早停了马车。几人便爬上马车,跟着前面薛建邺的马车一道,往蒋三老爷的府邸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吵架
蒋三老爷是他这辈唯一的庶出,生母周姨娘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病逝,亲爹又一直是个不着调的。是以一直到二十岁时嫡母王氏才给他娶了妻,同年便分了家,搬到了梧桐巷子的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
蒋老太爷原就只是个六品的小官,因着生了个好儿子,如今早已辞官在家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蒋老太爷的大儿子蒋如海,状元之身出仕,其后便一路慢慢往上爬,如今已做到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这职位看着也没啥实权,但却是个肥差,这些年日子过得那是红红火火。
这蒋如海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生为嫡长子,原本该担心弟弟们分了他的家产去,他却恨不得把银子硬塞给两个弟弟花。二老爷蒋如洗是亲弟弟还好说,但蒋三老爷这个庶出的弟弟,他也颇为照顾。
分家时,他带着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搬去了圣上赏的宅邸,原先的老宅子便给了二弟蒋如洗,又另给蒋三老爷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巧的是,三家的宅子虽然大小格局各不相同,但却在同一条巷子,彼此间走动也不过一杯茶的功夫。
薛建邺和兰欣的马车还未到,兰欣的大哥二哥就被母亲杨氏赶出了门,去迎接回门的小妹。大冷天的,两人虽都加了狐裘,到底冻得直跳脚。
大儿媳胡氏心疼相公,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娘,您看这天儿怪冷的,小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呢,不如让相公和小叔进来等会。”
杨氏眼风一扫,还未开口说话,蒋三老爷就训斥大儿媳,“锋儿是武官,这点子风算什么?冻不坏的。”
二儿媳小杨氏是杨氏的堂侄女,这会见大嫂被公公训了,自然是熄了劝慰的话。只在心里对姑姑暗暗腹诽,就算再疼女儿,也不能这样待儿子啊。
好在今儿薛建邺他们出门的早,没等多会,就被蒋锋蒋铎两兄弟迎了进来。
因着要做戏,薛建邺不仅早起擦了偏白的面脂,还让搬了轮椅过来,下了车便坐了轮椅。不过这蒋家不比薛家,并没有特地在门槛回廊阶梯边做了斜坡,而薛建邺又因着看兰欣不爽快,就故意整治她的两个哥哥。
明明可以跨过门槛和阶梯,偏偏要做个虚弱样子,硬是让他们抬着。蒋锋蒋铎两兄弟倒也不在意,又都是武官,倒也轻轻松松就抬上抬下了,倒弄得薛建邺没意思了。
进了正房,兰欣忙行礼喊了爹娘,薛建邺怕了他岳母的性子,倒老老实实站着行了礼,喊了岳父岳母。
杨氏瞅着薛建邺苍白的面颊就是不满,淡淡地嗯了声,便对着兰欣道:“欣丫头,让建邺和你爹你哥哥他们聊去,咱们去后面。”
兰欣便随了嫂嫂,同杨氏一起去了后面的花厅。杨氏令丫鬟们令在外面守着,一进花厅,就着急地问道:“不是说他那毒可以解的么?怎得我瞅着那张脸还是半点血色也无呢?欣丫头,你可不兴骗娘的,娘也是为你好,要是他真的不行,娘有的是法子让蒋家同意和离。”
胡氏和小杨氏都知道婆婆的性子,又要开始说什么男女平等,和离了也照样可以过好日子的谬论了。知道劝了也没用,当下自管寻了椅子坐下,捧了热腾腾的的茶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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