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融入了凤凰精血和玄淮的神息,如同被碧水洗过,透着剔透的光亮,其上隐隐有血丝流动,竟像个活物一般。
裴烟看准保护罩中央封住的一点,符咒化作火色长箭,向保护罩飞去。
既然天道随意的操纵世间万物的气运,处处都是天道的眼睛,那就让它短暂的变成瞎子——符咒准确的落在保护罩上,触及保护罩的瞬间,四散开来,形成一道金色的大网,牢牢覆在保护罩之上。
奇异的钟鸣声在裴烟识海中响起,是九韶灯的警告。
花海女厉声道:“神器嗡鸣,你已触及天机。我们最多坚持一刻钟,时间再长你本就不全的魂魄受损,到时候别说花醉,你自己都难以保全。”
符咒耗尽了裴烟的心力,她乖顺的落在场外的树枝上,收拢了翅膀,周身羽毛暗淡,真像只灰扑扑的乌鸦。
裴烟疲惫的垂着头道:“能坚持多久是多久,不必硬抗。你也太小看花醉了,她可是我选中的女主——”
有天道眷顾时,花醉是大荒的女主。但这一世,天道不眷顾你,我会为你创造新的机会。
一阵飘渺的耳鸣声在花醉耳中响起,仿佛有什么沉重的视线从保护罩上移开,让花醉肩头一轻。
她似有所感的望向裴烟所在的方向,只看到一棵普普通通的树,便又转过身去,收回狮群,看向夏清。
裴烟蹲在树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吓死我了。”
“她的感知属实敏锐,以你现在的状态,她根本不可能发现你的行踪,她是凭借直觉猜的。”
花海女啧啧称赞,脸色却是沉肃的:“希望她打架的能力和她的感知一样出众,不然你这次可真是得不偿失。”
裴烟颇有耐心的梳理起自己的羽毛,没有接话。她第一次大张旗鼓的使用神族的力量,正是要试探天道是如何反击,以及它的底线。
整天像个瞎眼沙袋一样被天道耍着玩,她也实在是受够了。还有玄淮......凤天消失前在她识海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可以相信玄氏的神,祝你好运。”
天知道玄氏只剩下一根独苗苗就是玄淮,前三世都给女主做了嫁衣裳,要怎么个相信法?
如果今日是玄淮亲至,他会怎么处理呢?
“次啦——次啦——”
人体沉闷的拖动声听的人心里发寒,夏清双臂艰难的向后划动着,只希望能立刻离开这里。万年藤受到她的操控,朝面前的人攀爬过去,却在空气中被冻结,化作几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地面是血红色的,清凉的冰棱甚至能够映出元素界中模拟的植物,也映出夏清面前尤为可怖的人影。
说是“人影“,是因为夏清已经不怎么能看清楚花醉的样子:她的身体干枯而苍白,全身的血液从枯木生春的伤口中汩汩流出,一经与地面接触,便极速冻结成冰,封禁夏清可以提取的木系元素。
“你真是疯了.....”
这个临天宗的神经病,她竟然不做任何止血措施,任由带着灵力的血液肆意流淌,而后借此冰封竞技场上的一切,阻止夏清的灵力恢复。
“只是寻常的竞技而已,你何必如此搏命?不如你认输,我们从这里出去,怎么样?”
花醉继续向前,眉毛都没动一下。
夏清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补充道:“好吧好吧,平局,算是平局行吗!停战,现在别打了好不好,我可是夏家的人,你真的敢让我出局?”
花醉映着血色冰凌的眼睛终于有了点波动,嗤笑道:“什么不敢,夏家很了不起么?”
夏清面有不忿,脸色僵硬半响后还是咽了下去,含糊带过,明摆着不想和花醉纠缠。
修仙十二家的子弟,出身世家,生来就知道自己必然会走上不同常人的修仙路,即便嘴上不说,也多半自诩为仙。
如他们一般,从小接触各类高级的法器和灵兽,接受全面的教育和修行的诀窍,一个二个爱惜己身,绝不肯轻易受伤,免得损了天分。
因此要么死要么点到即止,没必要和穷酸修士一样拼的你死我活,又狼狈又不体面。
夏清以为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成想花醉好歹也出身大宗门,却分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搞得自己这样难看。
她都如此低声下气,其他十二家的人见到只怕会惊掉了下巴,花醉还想怎么样?
夏清越想越怒,又不愿意真的动手两败俱伤,只是脸色难看的瞪着花醉,用眼睛去剜她。
花醉挥手带出一道血刃,不许她再动,嘶哑道:“我可以认输,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夏清没想到要求这么简单,强行压制面色平静:“说。”
花醉半蹲下身,道:“那一日,是谁让你来的?”
夏清:“啊?”
花醉一刀刺入夏清肩膀:“你身上有无法祛除的火种,是我朋友留下的。谁让你来的?”
夏清面目扭曲发出惨叫,条件反射般弯下腰去,脸上却并无波动,只有瞳孔打着转。
从十二岁起,夏清就能听到云层中的声音。她查遍了十二家的藏书阁,只有一个荒诞又可信的解释:她收到的是神谕。
多年来神谕指引夏清修行做事,她是神座下最虔诚的仆人,和其他流着稀薄神族血脉的人不同,她夏清是注定要封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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