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跃上半空从背后抱住昏迷的乔莺莺帮她卸力,脚步沉重的落在地上连退数百步,才踉跄着跪倒在地,匆忙去查探她的伤势。花醉身后的空间闪出一道黑影,危则小心翼翼的为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法衣,讨好的笑笑:“我来晚了,这件法衣是淬炼魔晶织成的,可以疗伤。”
花醉头也不抬,肩膀抖掉了法衣:“快拿开,乔莺莺是修士,魔晶会污染她的灵力。”危则听话的拿开衣服站远了点,皱眉道:“那个火系的修士哪来的啊?”花醉给乔莺莺喂下丹药,抽空看了眼:“颜季同,他怎么在这,不是你带来的?”
危则立刻自证清白,恨不得立地发誓:“我没有,他偷偷跟着我来的!”
颜季同被雷电穿透,他低头看了眼胸前漆黑的空洞,勉力支撑不住坐在地上。血被灼热的火焰烤干了,百里时只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气,熏的他眼睛发干。他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皱眉强撑着在颜季同面前坐下,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颜季同笑了笑。
和两个弟弟灿烂热烈的长相不同,颜季同有五分长相随了母亲,眉眼间带着精致的秀气。长老们因此更加不喜欢这个联姻的孩子,他连名字都是约定,从头到脚都提醒着他是家族中的异类。可现在笑起来却和百里辛如此相似,逐渐失控的体温让百里时想起百里辛死去的那天。
百里时实在有些崩溃,仅存的理智没有让他在地上打滚:“谁让你替我挡了,谁让你来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颜季同又笑了笑:“不干什么。”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的投向远方,并不看百里时的眼睛:“我生下来是联姻的结果,联姻破裂之后谁也不想接纳我。霜火家族不容许有颜氏的杂种,颜氏只想要我留在百里家做内应,对我尴尬的位置毫不关心。我想做一个体贴的兄长,但我不能克制对二弟的嫉妒;我想做一个颜家人,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弟有求于我而不答应。
“很矛盾吧,可我就是不能完整的做完一件事,不管这件事是好是坏。“颜季同的体力已经不能坐着,干脆顺势躺在布满血与火的战场上:”二弟越完美,他对自己的要求就越高,我只是按照神谕的吩咐给他下一道心魔,他就把自己折腾成那样,看到他的样子,我其实也没有很愉快。“
他好像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再说下去,简短的结尾道:”总之,我看百里家最近布防有异,猜到也许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我来看看你,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帮你挡雷劫是我想做的事,我只是想顺从的我的心。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因此原谅我,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百里时呆呆的坐在一旁,看颜季同眯着眼睛躺在地上,像是在晒太阳。百里家的人死后,伴生火会烧尽他生前的一切,将所有化为火元素回到灵力中。火焰从颜季同身上燃起,白色的霜火席卷他的全身,很快就会清空他存在过的证据。百里时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感到空洞的疼痛。
他能说什么呢。
他这一生的前十六年,有强势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妥帖的兄长,一切都按部就班,只需要全盘接受。阳光像金粉一样洒下来,铺满他年少岁月中最好的时刻。后来他失去了很多人,失去了最信赖的哥哥,但他至少还有恨意,恨灼烧着他的心脏,像霜火一样维持他的生机。
但现在连恨意似乎也要消失了。百里约真的是大傻逼,他甚至以为方才的天雷是他的雷劫,他又不是要升仙了,何来如此威力的雷劫?什么都不知道就帮他挡雷,假装的像一个好哥哥一样,可他又把二哥害死了,到死都是个糊涂蛋。
颜季同快要被霜火吞噬殆尽,但他颜氏的血脉不能让他彻底化作火元素,正如他的恨意一样变得不纯粹。他不能完整的恨大哥,不能原谅他对二哥做过的事,他也不能死,因为从二哥手中继承了他呕心沥血维持的家族,不能辜负二哥的努力。
他的好运在前十六年用尽了,修仙之人长久的寿命简直是一种诅咒,只把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甜逐渐稀释,慢慢遗忘。百里时眼前血红起来,但他懒得打断走火入魔的征兆,直到一双修长的手按在他肩膀上,裴烟大力的拍他的脸:“醒醒,再不醒我吹心魔笛了!”
百里时被裴烟强行扶起来,按在轮椅上,裴烟心焦的搓了搓手,脸色很难看,时不时的看一眼花醉的方向,又不放心百里时的状态。百里时扯了扯嘴角,声音轻的像是一吹就散在空中了:”我没事。“
裴烟顺手下了一道静心符,向乔莺莺一闪而去。
第88章 离去的黄莺
乔莺莺的状态还算稳定, 以前也受过差不多的伤势,因此花醉没有太放在心上,间或和危则交流几句, 一刻钟后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乔莺莺醒过来了,可双眼亮的惊人,这不是一个受伤的人该有状态,倒像是....回光返照。
花醉几次深呼吸压下喉头作梗的感觉, 手却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也摸不准乔莺莺的气息。危则接过一探, 看了看花醉的脸色, 小心翼翼道:“外伤不要紧,但雷电重伤了她的神魂......她....“他觑着花醉难看的脸色, 把话咽了回去,随后被闪现过来的裴烟一把掀开。
乔莺莺的脸通红,竟然有点红润的意思, 只是呼吸时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动, 带出不规律的杂音和嘴角的血沫。她看着裴烟走近激动起来想要说话,急促的呼吸艰难的带动塌下一片的胸口, 胸骨完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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