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却不急着这些,只对惠兰道:“今日看见阳侍卫了吗?”
惠兰点点头,“阳侍卫也来了,就在门外侯着。”
林萱说:“你去把他请来,我有话要问他。”
惠兰见林萱还穿着寝衣,顿了顿,小声道:“有什么事这样着急呢?听说,陛下今日会给你赐婚,你有的是时间跟他说话。”
林萱瞪她一眼:“别废话,快去!”
阳蒙进来的时候,见到林萱满脸煞白,眼睛里含着泪,担忧问道:“萱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萱捂着胸口,烦闷道:“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担心事情有变故。”
“别担心。”阳梦道:“吕大人和太子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父亲今日沐休,陪母亲去给外祖父扫墓,宫里中守卫都由我负责。”
“我心里害怕。”林萱擦擦眼泪,收敛了哭意,道:“今日你哪儿也别去,就呆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好不好?”
阳蒙愣愣的看着林萱,她里面穿着寝衣服,外面披着春衫,劈散着头发坐在他面前,不施粉黛。
虽然不施粉黛,也没有涂口脂,可是面容却比御花园的垂丝海棠还娇艳,清纯中透着妩媚。
林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不有问:“你在想什么?”
阳蒙视线转移到挂在一旁的大红礼服上,那是她及笄礼上必须穿的正装,火红的颜色,似嫁衣一般。
他说:“我想看看,你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
第72章
大梁永宁十六年五月初五, 丙午年端阳日,距离立夏只有一天。
清早,下起了暮春最后一场小雨。
稍后, 天起转晴,气候宜人。
林萱的及笄礼在巳时举行, 会场设在青玉宫的蝉香居。
宫女们端着铜盆,穿过栀子飘香的花园,走上红漆榉木楼梯,十全娘子正在此处商议及笄礼后的喜庆福辞。
这些规矩流程, 其实早前就已准备好, 只是今日阵仗太大,前来主持及笄礼的娘子们有些紧张, 不得不谨慎之后再谨慎。
另一侧的偏厅, 已有宫廷画师备好笔墨, 等着将今日及笄盛况记录于画纸。
吉时将至, 前来参加及笄宴的宾客已经全部到齐, 除了宫里有品级的妃嫔, 还有很多吕思净从宫外寻来的十全妇人。
她们虽与林萱素未平生,但她们的人生美满如意, 夫妻和睦, 孩子健康。
吕思净希望林萱能够得到她们的祝福,从此,她往后的人生不再有磨难,只剩下甘甜。
琴声和箜篌缭绕在蝉香居礼堂内, 瑞兽金炉内散发出幽幽清香。
林萱已经沐浴完毕, 着一身白色采衣采履,安坐于内侍等候。
阳蒙穿着铁甲, 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她身侧。
“别紧张,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惠兰忍了许久,终于红着脸说:“行及笄礼要换三套衣服呢,阳侍卫可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林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后,紧张缓解了不少,她不小心碰到阳蒙的衣服上,发现他袖子都是湿的,立即道:“你淋雨了?快去换身衣服吧。”
阳蒙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外面传来吕思净的声音,笄礼已经正式开始。接着,邧帝向宾客致谢。
林萱心头五味杂陈,这是邧帝第一次对外承认,她是他的女儿。
她听见邧帝说:“今日是小女林萱及笄礼——”
不知自己身世时,她盼望着被邧帝认可自己。如今她已知真相,再听邧帝说自己是他女儿,想起自己盼贼做父多年,真是讽刺又凄凉。
林萱心不在焉的被惠兰领去大厅,面朝宾客行揖礼。她看向吕思净,不知在这重要时刻,他怎么会出现在及笄礼上。
今日,他不应该跟太子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林萱心里七上八下,十全娘子上前来扶着她跪下,汾阳郡主朝林萱走来,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声音落下,已经是泪盈满眶。
她忍着泪,含笑为林萱梳头,挽起发髻。
至此,及笄礼中的一加礼成,昭示这林萱将以女子的身份,面对这个世界。
说来,也真是很幸运,当初汾阳郡主进宫照顾林萱时,这个小姑娘病得奄奄一息,身体小小一团,瘦得只剩下皮和骨头。
小小林萱睁开眼睛,虚弱的问:“你是我娘吗?”
汾阳郡主只得抱她在怀里,摸着她没什么肉的脸颊,温柔地而又坚定的说:“是,我是你娘。”
一加礼成,林萱起身,拱手向汾阳郡主致谢。抬头时,看到了她眼中感动的泪。
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十岁前,她把汾阳郡主当成母亲,她虽然偶尔会出宫,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进宫,可林萱心里明白,母亲不会抛弃她的。偶尔汾阳郡主出宫的时间太长,林萱会故意将凉水倒进衣服,让自己生病。只要她生病,汾阳郡主就会进宫来看她。
林萱看着汾阳郡主的身影,心里酸酸涩涩,不是难受,却也不大舒服。
想起那些日子,汾阳郡主住在宫里,亲手为她吃饭,为她洗澡,给她换衣服,教她做针线,绣手帕。夜晚,她陪在林萱身旁,给她唱催眠曲。他们日日夜夜都不分开,便是汾阳郡主沐浴时,林萱也要守在净室内,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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