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雾顿悟,慢慢点了下头。
她这是在练他。
叶芷重复了十来遍刚才的动作,裴雾被她折磨得神经一跳一跳地,只好不断地点头,再点头。
他要真是个傻子,叶芷这么折腾,兴许还行。可他是正常人。
幸好,他的烦燥感快要踏破极限的时候,叶芷停下了。
她抬手抚摸自己的额头,叹息:“真累啊。”
裴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其实该喊累的是他。
叶芷做好了前期的工作,将常青喊来,开始布置正事:“常公公,我们一起去看看王爷衣服洗好了没,你顺道去叫上春羽姑姑,把府里能叫上的下人,都叫上吧。”
常青领命去办。
叶芷挽着裴雾的胳膊,悠闲缓慢地踱到了丫头们浣洗衣服的院子。
常青的执行力是极好的,春羽姑姑也相当配合,王爷那一掌造成的伤势还未好利索,她在丫头们的搀扶下,慢慢踱进院子。
叶芷扶着王爷走上前,客气有礼地说道:“谢谢春羽姑姑。”
经过这一次打,春羽收起了往日所有的嚣张,她依着主仆礼仪恭敬地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夫人。”
叶芷淡淡地点了下头,转头望着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问道:“姑姑,咱们府里的下人,是不是就是这些了?”
春羽目光略过所有人,良久道:“除了几个门口当值的,都在这里了。”
叶芷清了清嗓子,“姑姑,虽然大家差不多已经知道我在府里的身份了,但还是麻烦姑姑跟大家介绍一下。”
春羽姑姑咳嗽两声,声音威严无比:“所有人给我听好了,这位叶夫人,现在是咱们王爷的侍妾,以后,大家见到了都要尊称一声夫人。”
底下有轻微的唏嘘声。
熟悉叶芷的下人们有些不服气。
一个烧火婆子居然能当上王爷侍妾?
这事听起来就有些荒谬。
叶芷对大家的态度不以为意,待春羽话落,她问道:“今天谁负责洗王爷院里的衣服?”
百合、腊梅站出来,“是奴婢。”
两人语言恭敬,但眼神里都有不屑的神情。
她俩老觉得叶芷命不久矣,所以慢怠她,明知道是叶芷换洗下来的衣服,却故意当作破烂抹布给扔掉。
连扔几次,叶芷那里连个屁也没有。
她们便更放肆了。
叶芷瞟眼不远处绳子上晾晒的衣服,问道:“今日,王爷院里的衣服,可都洗好了?”
腊梅道:“已经洗好了。”
叶芷敏感地察觉到,她一直没有尊称自己。
叶芷淡淡地问:“洗了几件?”
腊梅声音响亮地回答:“三件!”
结果早在叶芷预料之中,她淡然一笑,扭头问侧旁的常青,“常公公,我且问你,早上,我和王爷换洗下来的衣服,你可都悉数送了过来?”
常青道:“回夫人,都送了。”他看向腊梅,“你怎么说是三件?夫人的衣服呢?你们可曾洗过?”
“夫人的衣服?”腊梅装模作样地回答,“奴婢未曾见过夫人的衣服。”
“那我一同送来的衣服呢?”常青换了种问法。
“您是指我们下人的衣裳?”腊梅答道,“那套灰蓬蓬的衣裳一瞧就是下人们穿的,所以,”她吱吱唔唔,“所以,便扔弃在一旁了。”
叶芷轻轻哼了声,“是吗?扔弃在一旁了?”她扬起下巴,“有人告诉你,那衣服是哪个下人的吗?”
腊梅犹豫了会儿,“不曾。”
“既然不曾有人告诉你,你凭什么不洗?又是同王爷换洗衣服一并送过来的,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穿过的衣裳?”
腊梅极力否认:“奴婢的确不知,”她对抗似地仰起头,“夫人怎么会穿我们下人的衣裳,即便是偶尔穿过一次,也不会再要,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不会是夫人的衣服。还是说,夫人就喜欢穿下人的衣裳?”
百合赶紧附和,“是的,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若是您提早说,奴婢们怎么敢不洗?”
叶芷道:“如此,却是我的不是了?”
大家都不吱声。
叶芷笑道:“我穿下人的衣服,你们不识,不洗便罢了,可王爷的衣服,”她转向春羽,“春羽姑姑,府里可有规定,王爷的衣服必须洗?”
春羽道:“不但要洗,而且必须洗好了。”
“若是扔弃了又待如何?”
“王爷衣服怎可随意扔弃?若是有谁胆敢私自将王爷衣服给扔弃了,必须重罚。”
“怎么个重罚法?”叶芷又问。
“这个,视王爷衣服的贵重程度,或者依着王爷的喜欢程度来定。若是扔弃了王爷喜欢的重要衣物,可罚一年俸禄,若不是,则罚一月俸禄。”
“那我倒要问问了,王爷昨晚明明换下了四件衣裳,腊梅为何只洗了三件?”叶芷眼神瞟向远处绳子上飘摇着的衣服,“好像少了一件王爷非常喜欢的里衣。”
“不可能,”腊梅否认,“王爷衣服,腊梅都仔仔细细数过了,的的确确是三件,绝无问题。”
“好一个绝无问题,”叶芷道,“若是我换下来的那身衣裳还在的话,你们扒拉扒拉里头,应该还有一件是王爷的里衣。”
她的衣裳早被腊梅给扔掉了,现下去哪里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