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我委屈地掉泪。
此时,我瞧见杜老疾步匆匆进来。
老先生也是眉头紧皱,瞧见我这样,让我先别动弹。
“来,老夫诊诊脉。”
杜老说话间就走过来,手指搭在我的腕子上,闭眼细思。
“她怎样了?”
李昭紧紧环抱住我,沉声嘱咐:“云雀,快去烧热水、准备剪子和纱布……”
“不用。”
杜老摇摇头,轻咳了声,转身往外走,撂下句话:“没怀,这丫头只是来月事罢了,待会儿老臣给她开个温经止痛的方子。”
听见这话,我脸腾地一下就热了,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我看向李昭,牙咬住下唇,尴尬一笑:“我、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昭重复着这句话,蹲到我脚边,仰头看我,手指刮了下我的下巴,疲累地苦笑:“求求夫人了,别再吓朕了,朕真的快撑不住了。”
……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在文姜驿度过焦心又紧张的一夜。
次日,大福子和胡马赶回来了,除了将杜老所要的药引子带回来,亦将冷宫曹氏带了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郑贵妃居然也来了。
第109章 宫里的孩子 单膝下跪
三十出头的时候, 我得了个儿子。
我将他视若珍宝,事无巨细地照顾他,捧在手心怕碎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不是个好人, 可为了他,我愿意做善事, 只为了给他积阴德,愿他平安长大。
在我眼里, 儿子真的好乖巧, 粉雕玉琢得像个瓷娃娃, 谁会忍心伤害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
可事实上, 就有人厌恨这个小孩。
寒毒在明,蛊毒在暗, 损害我儿的身子,意图让他活不过五岁。而在这短短五年里,更用毒虫折磨他, 折磨我,让我们母子身心备受摧残, 更要命的是, 我们竟不知这蛊什么时候下的, 谁下的。
如今想来, 吾儿真的是死里逃生。
万幸、侥幸!
曾经老陈在信中给我说过这样一段话, 哪个皇帝那么好当?哪个不是从腥风血雨里滚出来的?咱们的势已经慢慢起来了, 是好事, 可运道不来,那就得等。
我在想,这次的事是不是运?
我觉得不是。
睦儿死里逃生, 是因为有我,是当初我多了个心眼,坚持让老陈帮我请杜老来长安,否则呢?这个蛊最后会被当成普通疹子来治,儿子轻则早夭,重则痴傻,受尽痛楚而亡。
现在梁元死了,而睦儿中蛊的时间又和曹兰青下寒药的时间重合,一时分不出来哪个在先,哪个在后。更分不清曹氏是主谋,还是被人利用。
胡马和大福子连夜赶回长安,去搜寻那几味稀奇的药引子,并且按杜老开的方子买药。
而文姜驿这边呢?
李昭果真在手掌心割了个口子,放了血,随后杜老用纱布蘸了些,敷在睦儿后背的那个疹子上,因有生父热血温养着,一夜过去,那个黑点果然大了些,隐约能看见是个硬壳虫,背后还有暗红色的碎点。
睦儿一开始疼得哭了好久,后面习惯了,委屈地趴在他爹爹身上睡着了。
我和李昭几乎又是一夜未睡,坐在跟前时刻看护着他。
……
今儿早上,天还未大亮,我就听见隔壁的杜老起来了。
老人家先去官道疾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回到院里打了会儿拳,不出意外,再次阴阳怪气地和沈无汪寻了会儿事。
我和李昭洗漱罢后,换了衣裳,用了饭,焦心地等待胡马等人,官道昨晚就封死了,方圆百里之内设了关卡,不许任何人出入。
今儿日头不错,天空透蓝无云。
中午的时候,我搬了把椅子,裹上厚披风,怀里抱了汤婆子,坐在院子里透气。
极目望去,文姜驿四面环山,此时崇山峻岭白雪皑皑,如诗如画,而穿着飞鱼服的羽林卫皆手执长刀,小心谨慎地巡视、守在附近。
我的护卫阿良和阿善今早做了个冰车给睦儿。
这会儿睦儿浑身裹成了小粽子,只露出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由云雀抱着在官道上玩儿。
云雀此时盘腿坐在冰车上,怀里紧紧搂着睦儿,催促阿善和阿良快些拉车,木车呼嗤嗤滑在雪上,女孩动听的笑声回旋在寂寂官道,睦儿也高兴得咯咯欢笑。
“慢些。”
我捂住发疼的小腹,冲这三个小年轻招手,摇头笑笑,转而扭头看向小院门口。
此时,李昭和杜老两个立在棵老榆树下。
李昭身上裹着狐皮绣金龙大氅,头上戴着暖帽,脸上看不到一丝疲色,也是笑吟吟地看着睦儿玩。
他一直在和杜老说话,离得远,我听不清,只能看到他时不时皱眉,将腕子伸出来,让杜老给他诊脉。
这回睦儿出事,也把他惊着了。
他一直自诩掌控一切,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梁元这么个人,依他的性子,勤政殿肯定会换一次血,至于最后会查出什么,就不知道了。
正在此时,我听见沈无汪低哑的声音响起:“来了,陛下,他们回来了。”
我忙起身,朝长安的方向瞧去。
果然看见官道尽头出现一骑马队,约莫二十多个人,冲在最头里的,是大福子,紧跟其后的是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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