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难当,尤其是齐王这样的坏种,那就是块冰,您怕是费尽心思都化不了他,既知道是小人,那咱们躲着些就是了。”
秦嬷嬷亦扭头看了眼睦儿,柔声道:“而今最要紧的,还是将小皇子们教养大,说句难听的,于李氏皇族,您到底是妃妾,是外人,有些事您即便受了委屈,可在陛下和臣工们眼里未必占理,若是您与齐王计较,恐会在陛下心里扎刺儿。”
“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轻拍了下秦嬷嬷的手背,低声道:“今儿李钰来了封家书,信中言辞恳切地替他母亲同我致歉,并请求我给他母亲挪坟。我料想陛下看重子女们和睦,且李钰和齐王不一样,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咱们睦儿日后得和这位三哥哥打好关系,替曹妃挪坟的事,便全交给嬷嬷了。”
“娘娘睿智,将来谁坑害兄弟,陛下会废掉谁。”
秦嬷嬷笑道:“您放心,老奴定然将此事办好。”
“对了,曹家也顺带关照些罢,暗中给老大人送些银钱。”
我紧着嘱咐了句。
“依老奴看,曹家咱们还是莫要理会。”
秦嬷嬷伸着头,前后看了番,低声道:“陛下素来多疑,且曹家和张家一样,都为陛下所不容,今日齐王就是提到废后张氏,这才惹得龙颜大怒。老奴觉得,陛下未必就念着曹兰青旧日的情分,不过是借机敲打齐王罢了。娘娘此番将曹氏从文姜驿迁出来,曹家阖族上赶着念您的好儿,这是您的恩情,您只管拿着架子就行,在这种风光无限的关头,您莫要落人口实,更莫要让陛下起疑您心里存了什么。”
“多亏嬷嬷提醒了。”
我亲昵地挽住秦嬷嬷的胳膊,叹了口气:“妍华娘亲去的早,这么多年的路都是自己一个人走,不知错过多少回,吃了多少次亏,天可怜见,您老到了我跟前,说实话,妍华早都将您当成了亲人。”
“喔呦。”
秦嬷嬷忙道:“娘娘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无依无靠,万幸才能靠到娘娘跟前,这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正在我们主仆说话的当口,忽然,我瞧见游廊下的假山那边走来三个人,是齐王李璋和他的心腹太监。
李璋显然是瞧见我了,腰一猫,带着人快速闪到了暗处。
我冷笑了声。
停下脚步,装作没看见,与秦嬷嬷一齐观赏雪景。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李昭给李璋这小子将孔孟先圣找来,怕是也难以扭转他别扭的性子,什么东西,明面装得跟纤尘不染的君子似的,可暗地里面目狰狞,心里不痛快了,竟把火气撒在女人身上。
我眉头紧皱,对秦嬷嬷诉苦:“头几日听我四姐说,她家的大少爷孙学谦嫌大理寺录事的官小,想讨好本宫,谋个前程,他竟暗中守在澄心观跟前,果然就当场逮住了那林家大爷私下去探望他表妹。这混账东西,竟发狠打断了林广铭的腿,还以此作为威胁,本宫已经勒令孙御史整顿家风,好好管教他那惹是生非的儿子。”
我故意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怜韵微那丫头被困在了澄心观,家里人探望一下也没什么的。”
说到这儿,我暗中掐了下秦嬷嬷的胳膊。
秦嬷嬷会意,斜眼朝拐角那边瞅去,忙道:“娘娘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哦?”
我疑惑了声。
秦嬷嬷笑道:“那张家姑娘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仗着无知便在勤政殿大放厥词,何太妃娘娘见她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才将她送去澄心观反思悔过。您和她非亲非故的,何苦同情她呢,而今眼瞧着天一日冷似一日,老奴昨儿发现脚上冻起好几个疮,又痒又痛的,您身子虚,还是暖暖和和地待在屋里山珍海味地进补着,兴许明年又能给陛下添个小皇子呢。”
“你这老货,嘴忒刁了,倒编排起本宫来了。”
我用袖子,轻打了下秦嬷嬷的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起双生子的趣事。
虽说两个孩子才三个多月大,可瞧着性子似乎也出来了,六郎脾气臭,七郎娇气爱哭,俩小子好的时候,咿咿呀呀相互说听不懂的婴语,聊得可美了,若是不好时,那就拳打脚踢起来了,旸旸总能把朏朏揍哭。
每当这俩小的打起来时,睦儿这个哥哥就充当起小大人了,坐在弟弟跟前,有板有眼地噘着嘴,呵斥不许打架,要乖乖。
说了小半盏茶的功夫,秦嬷嬷轻捏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李璋那小子走了。
我笑笑,让宫人过来撑伞,昂首朝风雪中走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璋如今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就要做。
且张韵微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了家族和李璋的前程,这丫头在勤政殿冒死犯上,我就不信李璋能忍住,不去暗中探望他表妹。
我也是从家族败落中走出来的,深知张韵微此时心里必定恨极,必定不甘一辈子困在澄心观,只要见着齐王表哥,她必定有所行动。
一个别有用心的坏丫头,一个悲抑苦闷的少年,挺好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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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双生子的百天礼,再加上小席面着实被李璋那小子给恶心了一把,我便想回府泡个药澡,驱驱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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