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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堂十分敞亮,地龙烧得正暖,四面墙壁上悬挂了孔孟朱熹等先师的劝学经典之言,正面则挂着李昭亲笔所书的木匾,乃宋朝理学大家张载所写的四句话,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会儿学堂中倒是热闹得很。
    最左边坐着即将参加会试哥哥们,即鲲儿、礼哥儿还有何家的嫡孙何道远,这三个小子戴着儒冠,皆长得丰神俊朗,此时胖乎乎的羊大学士正认真地给他们讲策论,大抵因考期将近,再加上连日苦学,这三个小伙子清瘦了不少,眉头凝着焦虑。
    正中间坐着睦儿,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
    最右边是坐着旸旸、朏朏、四姐的二小子孙学恭、八弟的儿子高鹏。
    此时,七郎朏朏趴在书桌上,手里拿着支笔,胡乱地在纸上划,他头上扣着个小狐狸面具,今儿穿了身墨绿色的袄子,领口缀缝了白狐皮,眼珠黑溜溜的,皮肤又嫩又白,小嘴儿粉嘟嘟,五官漂亮精致得像个女孩子;
    而我那二小子旸旸呢?
    他这会儿坐在四方扶手椅,双手捅进袖筒里,瞌睡得连连点头,唇角流下串又长又亮的涎水。
    六郎身侧坐着个翰林院编修宋之贤,三十多岁的模样,瞧着是真的很耐心温和,手里捧着本《论语》,不厌其烦地给六郎讲学。
    “六郎啊,《史记》有云:‘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其中最出名的,有四门十哲,譬如德行方面呢,有颜渊、闵子骞……六郎,你还记不记得颜渊?就是臣头先给您说的颜回。”
    六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嗯,回、回。”
    宋之贤深呼了口气,按捺住火气,温柔地哄:“六郎啊,您不能睡了哈,咱们已经和七郎拉下好一段距离了,过两日陛下可是要考您的,您若是再答不上来,臣受叱责无所谓,陛下铁定会打您手心的。”
    六郎头歪在一边,小嘴儿张大,微微打着呼:“打吧打吧……”
    宋之贤气得没法子,直打自己的脑门。
    就在此时,我瞧见睦儿那坏小子翘着二郎腿,将瓜子儿往六郎嘴里扔,扔进去后六郎忽然惊醒,睡眼惺忪地左右看了圈,连皮将瓜子嚼进去,扭头看见宋之贤,迷迷糊糊道:“先生接着讲,我听着呢。”
    宋之贤见六郎醒了,大喜,赶忙翻开书接着念:“这孔门十哲啊……”
    谁知宋之贤刚说了不到五个字,六郎小脑袋一歪,又给睡着了。
    而睦儿掩唇坏笑,接着把瓜子儿往六郎嘴里抛。
    瞧见此,我拳头不禁攥住,怒瞪睦儿:“把你弟弟当猴儿喂呢,小心把他喉咙给卡到了。”
    骂过后,我摇头无奈地笑笑,轻声问秦嬷嬷:“嬷嬷,咱们这三个坏小子,你更喜欢谁?”
    秦嬷嬷眼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抿唇笑道:“老奴更喜欢睦儿,多聪明俊俏啊。”
    我扭头,笑着问云雀:“你呢?”
    云雀手比划出个六,冲我眨眨眼。
    “喔唷,没人喜欢我的小幺儿呀。”
    我接着往里瞧,这三个都是我的宝疙瘩,我都爱。
    正在此时,从外头躬身跑进来个清秀的小太监,他躬身给各位主子和翰林大学士、编修们行了一礼,朗声道:“娘娘宣羊大人和宋大人去翠影阁问话,您二位快请吧。”
    我一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不用问,肯定是哪个坏小子假传口信的。
    忽然,我瞧见我那六郎旸旸猛地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把嘴上的口水,迷迷糊糊地左右见了一礼:“先生好走。”
    羊大学士瞪了眼旸旸,气得甩了下袖子,对鲲儿等人道:“你们先温书,为师待会儿见过娘娘,再回来与你们讨论。”
    他环视了圈其他孩子,严肃道:“天色不早了,今儿便提前下学,功课莫要忘了做,尤其是六郎,不许再让宫人帮你写了!”
    话音刚落,年幼的孩子们等人欢呼了声,一阵风儿似的跑出学堂,而羊大学士也带了宋编修,快步离开。
    此时,学堂就剩下鲲儿、礼哥儿、何道远还有睦儿和六郎。
    我正准备出去,忽然瞧见睦儿轻咳了声,用帕子擦了下手,给六郎打暗号。
    六郎会意,忙不迭跑过去将门关上,随后解开小袄子,从里头掏出个四四方方的包袱,递给睦儿,嘿嘿笑道:“哥,给你,我听你的话,一眼都没打开看。。”
    “嗯。”
    睦儿摸了把六郎的头,大步走向鲲儿那边,他将包袱按在桌上,瞧见六郎好奇跟过来,他一个眼神横过去,让六郎站住。
    睦儿笑着解开包袱,将里面的书拿出来,狡黠笑道:“我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考试了,三位哥哥紧张得夜不能眠,这不,弟给你们找来个解闷的好玩意儿。”
    “什么呀。”
    鲲儿随手翻开书,忽然脸羞得通红,手用力按住,压低了声音对睦儿道:“你怎么有这种邪书,若是让陛下和你娘知道,铁定揍你。”
    “没事儿。”
    睦儿手一挥,傲然道:“他们绝不会晓得,方才弟已经让人去丽和酒楼叫了一桌火锅来,今儿天寒大雪,三位哥哥吃这个再好不过了。”
    我眉头皱起,睦儿和六郎到底拿了什么书,把鲲儿给臊成那样,不会是那种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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