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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大学士见他的学生们谈论起政事,烦躁一扫而光,喝了口鱼汤,笑着问鲲儿:“你怎么看?”
    鲲儿笑道:“学生认为,应当继续派文官教化,朝廷经过三王之乱一劫,元气大伤,这十年来休养生息,四海经济逐渐恢复,若再掀起不必要的战争,于国于民无益。”
    何道远家中乃武将出身,脾气难免大些,立马拍了下桌面,争辩道:“如此一退再退,岂不是纵容?鲲举兄未免也太和善了些,依小弟看,当派武官重拳治理,出兵将异族一举歼灭,正如当年陛下将左良傅派去辣手治理云州,左大人从前可是羽林卫出身,你看,如今云州的繁华稳定已不输长安。”
    羊大学士点点头,看向礼哥儿,问:“学礼,你觉得呢?”
    礼哥儿皱眉细思了片刻,笑道:“学生以为,文治武功缺一不可,象州周边游牧之族颇多,逐水草而居,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歼灭,朝廷尽可施以怀柔之策,防御为主,攻击为辅,镇压和安抚并用,分五年、十年、二十年慢慢征服,征服后以当地土官治理,朝廷也派文官并治。”
    ……
    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争论,我斜眼朝身边的袁敏行望去。
    袁敏行这会儿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眼中满含羡慕还有不甘,不知不觉竟流下了泪。
    我笑了笑,袁敏行做了驸马,注定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参政,只能窝在家里伺候着公主娘娘,而他看着昔日的同窗好友如此热烈地讨论时政,如何不羡慕?日后这三个哥儿通过科举入仕,若是做出一番政绩,那可会名留青史的,而他呢,史书上不过冠以江城公主之婿,所言种种,也是令人难以启齿的龃龉之事。
    我扶了下发髻,笑着问:“本宫是内宅妇人,不太懂这些,驸马你觉得他们说的如何?”
    袁敏行脸色十分难看,强笑道:“挺、挺好的。”
    我点头微笑,柔声道:“走,咱们进去见见羊大学士罢。”
    “不、不了。”
    袁敏行连连摆手,慌得连往后退,都忘了给我行礼:“这……臣、臣身子不适,请娘娘恕罪,容臣先行告退。”
    “你……”
    我忙伸手,去喊袁敏行,谁知这小子早都逃得没影儿了。
    此时,秦嬷嬷走上前来扶住我,抿唇笑道:“娘娘睿智,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暗中拉拢袁家小哥呢?”
    “不用。”
    我莞尔,摇头笑笑:“如今咱们的位置在上面,只有他来求本宫和瑞王庇佑的份儿,没有咱们纡尊降贵拉拢他的理。他苦苦忍耐了萝茵几年,受尽屈辱,又没有机会像他父亲那样施展抱负,若他是个有血性的,会替自己搏一把,咱们就静等着好了。”
    “是。”
    秦嬷嬷点头微笑,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娘娘,老奴总觉得公主如此欺辱袁家哥儿,别有缘故,齐王的侧妃金氏原是功臣之后,父母双亡后,寄居在袁府,可后来她在驸马成婚后,冷不丁就嫁到了王府为侧妃,老奴总觉得她和驸马有什么。”
    “你去查一下。”
    我皱眉吩咐,轻声道:“待会儿再暗中嘱咐礼哥儿,明儿让他给驸马下帖子,在外头请驸马吃个便饭,就以给睦儿致歉为由头,对了,叫礼哥儿把他媳妇德润也带上,将孩子也抱去,让他俩在驸马跟前表现的恩爱有加,最好再让驸马抱抱孩子,体会一下当父亲是什么感觉。”
    第165章 最好的大伴   知耻而后勇
    我将袁敏行刺激走后, 跟羊大学士和礼哥儿等人略说了会儿话,就返回内府了。
    ……
    天已晚,内室早都掌上了灯。
    我沐浴过后, 默默地坐在梳妆台跟前, 点了些崔贤妃瑶英香,试图平缓自己焦虑的心绪。
    如今外头文臣叫嚣着废除睦儿王位,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士子开始写文章抨击睦儿的骄悍, 不悌兄长、恐吓阁臣, 甚至还有传言, 说睦儿前两年弄了个“小风会”, 欺男霸女不说,还专刺探臣子私隐, 若这样的人被立为太子,朝堂将永无宁日。
    在指摘睦儿的同时,还有人说齐王淡泊仁善, 施粥帮扶鳏寡孤独,出资修《大藏经》, 乃仁善之人, 不仅如此, 他们还将李钰拉出来赞扬了通, 说三皇子兄友弟恭, 孝顺陛下, 实在乃第一流君子, 可见这些年荣国公谢氏教的好。
    想到此,我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斜眼瞧去, 李昭此时侧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块薄被,手里拿着本《洛阳群侠录》,时不时扭身从旁边的矮几上捻起块果子,正津津有味地阅读。
    许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他笑了笑,食指在茶盏里蜻蜓点水了下,又翻过去一页,专注在民间话本故事里,悠悠道:“别愁眉苦脸了,过来,咱俩一道看。你还别说,怨不得七郎那小鬼头偷摸看这书,还真挺有意思的,讲的是不知名的某朝为外族入侵,皇帝昏庸无道,朝中奸邪横生,洛阳一名唤长生的秀才弃笔从戎,上山学道十多年,后纠集各方神仙抗敌卫国的一段传奇,故事倒是编的挺不错,就是画太粗糙,那长生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没有。”
    “你还有心思看这种无聊的闲书。”
    我横了眼他,气道:“你儿子如今已经被人架在炭火上烤了,那些文人连您皇帝老爷也快编排上了,你居然还能坐得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想说什么就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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