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濂不阴不阳地笑了声,斜眼觑向兵部尚书海明路:“听闻齐王殿下仁善信佛,如今花巨资修《大藏经》,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昭脸色逐渐变得很差:“查,给朕去查。”
……
至此,睦儿羞辱齐王,恐吓阁臣案就了结了,而齐王与佛门太过“亲厚”案,又逐渐掀起一角。
睦儿恭恭敬敬拜师后,在府里养了几日伤,就开始按照他父亲的指点,去接近龙虎营常煨将军的独子常梓荣。
那常梓荣比旸旸、朏朏小半岁,小名叫阿哀,据说家中怕养不活他,故意给取了个贱名,希望他往后能安康顺遂。
常煨是武将,自然常带着儿子出入龙虎营学骑马射箭之术。
睦儿得知此事,特特将六郎七郎带去军营里玩了几日,孩子之间,也就是一个藤球,一把宝剑,还有一本《洛阳群侠录》的事,没半日,这几个小子就打成了一片,到了晚上,常梓松就改口了,从一开始毕恭毕敬地尊称睦儿为小王爷,到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六郎七郎唤睦儿为哥、睦哥、小风哥……
玩闹了数日,睦儿就问常梓荣,愿不愿意和小风哥一道去洛阳玩儿?
常梓荣同七郎偷摸聚在一块,看了好几日的《洛阳群侠录》,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李昭听闻此事,连连点头,笑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少年人是该出去长长见识,瑞王此番代朕去洛阳探望月瑟公主,便让梓荣一起跟着去罢。”
不仅如此,李昭还格外开恩,让梓荣以后做睦儿的伴读。
那常煨常年在官场和军营里混,哪能不知道睦儿和李璋争夺太子之位其实已经开始了,他是个聪明人,本不想裹进夺储之事,可又担心宝贝儿子路上出什么事,便上书李昭,说他当年三王之乱时,被叛贼围困在洛阳附近的灵溪驿,部下用血肉之躯掩护他离开,一眨眼,此事已过去十三年,他想求陛下个恩典,让他同瑞王一起去洛阳,给那些去了的老部下扫扫坟,上一柱清香。
李昭求之不得呢,立马应允,顺带又下了道恩旨:从国库拨出银钱,由地方州县查访老兵遗孀孤子,由朝廷出资赡养,以安保家卫国之忠魂,瑞王此番去洛阳,率先以身力行此事。
睦儿闻言,立马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银钱和古董珍宝折成现银,直说必为陛下将此事办好。
这旨意一下,朝野天下纷纷赞颂文宣帝的仁德,而睦儿在军中的威望,也上了一个大台阶。
在睦儿去洛阳前夕。
我和李昭将他叫到跟前,反复同他说去洛阳该注意些什么。
李昭主要交给他三件功课,其一,与洛阳荣国公多往来;其二,办好抚慰亡故军人遗孀孤子之事;其三,就是暗中与赵童明联络,将他带回长安。
而我呢?
反反复复叮嘱他,洛阳商铺的银子随便使,一定要提防着你盈袖小姨的生父陈砚松,这老狐狸一门心思想把外孙女嫁给你,颜颜已经许给你皇姑的儿子了,你不许打她的主意,要提防陈爷爷给你擩美人。
……
开平十四年一月底,睦儿去了洛阳,没几日朝廷举行会试,鲲儿、礼哥儿还有何道远也终于进了贡院。
今儿是会试最后一日,我起了个大早,将宫妃华服褪下,换上“丽夫人”的行头,穿了身显身段的淡紫色绣银苔花的袄裙,勾了远山眉,化了桃花妆,同四姐和她儿媳何德润,八弟媳妇和她儿媳孙璧君,还有何家太太、媳妇等人,一齐去观里给三个哥儿祈福祝祷。
我都紧张,更别提四姐她们了。
这些孩子们日夜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来日蟾宫折桂,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荣耀父母。
四姐这二十几年委身孙家,等的就是这日。
晌午的时候,我同四姐她们在观里用斋饭,正说笑着,秦嬷嬷从外头进来,附在我耳边说了个事,原来今儿一大早,公主府就派人去丽人行总铺传话,晌午过后,她要去铺子里挑些脂粉膏子,让铺子及早清扫干净,里里外外都得熏沉水香,今儿不许再接待旁的客人。
我没理会,原想差人知会燕娇,应付过去就行了。
可秦嬷嬷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齐王妃不许张韵微进王府,萝茵将她表姐接到公主府,哪知被驸马发现,与公主狠狠闹了场,惊动了首辅,首辅冷着脸,头一次对公主说了重话。公主惧怕公爹,便只能让表姐先回澄心观,日后再作打算。这两日,公主多进出澄心观,昨晚甚至留宿在观里,与张韵微同住一室。咱们的密探回报,后半夜时分,隐隐约约从房里传出男女行房的动静,屋外守着公主的心腹,没法靠近,密探只能静静守着,看最后到底能从房里走出什么男人,可次日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只出来公主和张韵微两个,真是出鬼了。”
听了这话,我皱眉细思了片刻,嘱咐秦嬷嬷准备轻便车子,待会儿去一趟丽人行。
第168章 相媚好(下) 双更合一
从道观出来后, 我就上了马车,往丽人行总铺走去。
过了年,天逐渐暖了许多, 今儿风和日丽, 碧空中漂浮着几抹轻云,观里的道香弥漫在周遭。
我是从道观的偏门出来的。
马车吱悠悠摇曳在路上, 前后皆有身着便装的侍卫守护,掀开车帘往外瞧, 正门外头乌泱泱等了好些仆人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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