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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话说得,燕娇的眼皮生生跳了两下。
    得亏这妮子这么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无数艰难,倒也没把萝茵的刻薄放心上,忙笑道:“是,公主教训的是,贱妾记下了。”
    此时,一旁坐着的韵微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住燕娇的胳膊,摩挲着,柔声笑道:“你别理萝茵,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说到这儿,韵微泪眼盈盈地望着燕娇,笑道:“当年在闺中时,我和赵姐姐多有往来,没成想咱们两家都遭逢巨变,哎,造化弄人啊。如今姐姐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奇女子,经营着无数铺子,把那些竖冠男子都比下去了,妹妹是打心眼里敬服。”
    “张姑娘谬赞了。”
    燕娇颔首,屈膝回了个礼。
    “行了,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将胭脂膏子放下,你退下吧。”
    萝茵冷着脸赶人。
    “是。”
    燕娇行了个礼,忙往出退,恭敬道:“那贱妾就告退了,公主和张姑娘若是有事,只管差人喊贱妾。”
    ……
    没多久,屋里便只剩下萝茵和韵微主仆了。
    萝茵将猫儿松开,用帕子在面上扇了几下,端起自己带来的茶杯,喝了口,撇撇嘴:“你同她说那么多话做什么?一个教坊司出来的卑贱之人,也值得你这般赞誉。”
    韵微用帕子角擦着唇边的浮粉,斜眼觑向萝茵:“你呀,虽说是圣宠不衰的公主,可这嘴也忒厉害了,没的得罪人。她能从泥里爬出来,将生意做到如今这般,就比我强,就值得我夸。”
    听到这儿,我冷笑了声。
    张韵微十五岁的时候就敢在勤政殿救父,当年我就断定她不是个简单女孩,十年过去,果然如此,脑子比萝茵这蠢货好太多了。
    我扭头,轻声问秦嬷嬷:“头先咱们让礼哥儿夫妇请驸马用饭,结果如何?齐王的侧妃金氏查的怎样?”
    秦嬷嬷蹲到我腿边,低声道:“那日礼哥儿在春一醉宴请的驸马,席面上,他和德润小姐表现得鹣鲽情深,屡屡让驸马抱他的儿子,驸马虽说言笑晏晏,没怎么悲痛,可散席后,他换上寻常书生的衣裳,独自去酒楼喝闷酒,期间点了个弹唱妓.女,喝高后,抱着那姑娘直哭,好像回府后同公主发生过争执,过了几日又偷摸去酒楼,还点了那个妓.女,这次倒是没多喝,但与那妓/女说了很久的话,夫人您知道的,在酒楼弹唱的女子都是人精,几句温言软语,就哄得驸马掏了五十两的赏银,怕是来日两人发生点什么,也未可知。”
    我皱起眉,遥想当年,梅濂变心也从偷偷嫖.娼开始的。
    袁敏行出身清贵,虽说去酒楼是心情抑郁,可这到底不是正经之举,找个机会,得和这孩子好好说一下。
    “那侧妃金氏呢?同袁驸马有无关系?”
    我轻声问。
    秦嬷嬷细细思索了片刻,道:“老奴着人查过了,金氏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出身清白,他父亲和袁首辅乃同窗好友,所以父母亡故后,金氏便寄居在袁家,也没听说和驸马有什么事儿,都规规矩矩的。”
    “嗯。”
    我点点头,暗道:莫不是我猜错了?
    想到此,我接着往贵客间里看,这时,满屋子的丫头、嬷嬷们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萝茵和韵微两个。
    张韵微将溜下的头发别在耳后,从漆盘里拿起盒胭脂,旋开,小指蘸了点准备往唇上抹,忽而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胭脂盒子放下,也不知想起什么伤心的事,眼泪登时滚落了下来。
    “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萝茵面色稍显惊慌,身子忙探过去,用帕子给韵微擦泪。
    “没什么。”
    张韵微痴愣愣地盯着自己指头上的嫣红,自嘲一笑:“出家之人如何配用这样的好东西?”
    萝茵恍然,立马握住张韵微的手,秀面带着急切之色,自责不已:“你放心,我既然能将你的禁足解除了,就一定能将你送入齐王府,海氏那贱婢好张狂,仗着自己母家显贵就瞧不起人,在我哥跟前吹枕头风,不许你进府,还数次当着我的面嘀咕,说你心术不正,不叫我同你往来。”
    “你哥也有难处,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就别管了。”
    张韵微轻拍着萝茵的手,怅然道:“我知道你心里挂念着我,可你也该清楚,我的禁足解不解是一样的,陛下和元妃娘娘厌弃我,我怕是这辈子都得困在澄心观。”
    “胡说什么!”
    公主啐了口,忙安慰:“你当年不过是为舅舅据理力争,说了几句话罢了,真不知父皇为何如此容不下你。哦,我知道了,定是元妃那贱人在父皇跟前挑拨,她厌恨我母亲,连带着厌恨我和哥哥,可又奈何不了我们兄妹,就将火气撒在你身上。”
    “又说小孩子话了。”
    张韵微抿唇一笑:“如今我能出澄心观,还是人家元妃宽宏大量。”
    “哪里有她的事。”
    公主眼里满是鄙夷,冷笑数声,手张开,盯着自己殷红的指甲看:“她那贱种儿子惹下那泼天的祸事,她自然是要讨好我,求我在父皇跟前说好话,你瞧瞧,她上赶着让人去给我娘医治,又冒死将你的禁足解了。”
    听到这儿,我口里的茶差点吐了出去,而跟前的云雀不屑地剜了眼,掩唇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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