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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长些的公子只道:无人,苏大夫请坐。
    苏子叶不意会在此处被认出来,抬头看了一眼,不由愣住了。
    那并肩坐着的两个公子,一个生得面如冠玉,矜贵风流;另一个身形娇小瘦弱些,一双眼却生得潋滟。
    他叹气道:嫁了人,这个毛病也不改啊。
    时雨托腮看着他,见他无奈神色,不由笑出来,苏大夫以前可是嫌这些东西不干净呢,不也过来吃了?
    她在傅家的时候,盛气凌人的时候并不少,可鲜少有这样笑起来顾盼神飞的模样。苏子叶咽下了那句问她过得好不好的话,只是道:你思虑少了,看起来倒是精神好得多。
    苏子叶念旧,如今的傅家上下,倒都还是他在照拂。时雨便又对他笑了笑,道:苏大夫医者仁心,也一直都没有变啊。
    话才刚说完,就被人蒙住了眼睛。她怔了怔,扒下对方的手,你做什么?
    乔停云挑眉道:叙旧归叙旧,不许笑这么开心。
    我不笑说我哭丧着脸的是你,我笑了说我太得意的也是你,时雨道,大少爷,你知道自己很难伺候吗?
    话虽这么说,她却还当真收敛了一点儿,只是随意地又说:再过几日,我们便要云游去了,怕是又有几年见不到啦。
    苏子叶笑道:大公子一贯心胸豁达,确实不是拘泥于朝堂之人。不过我看,区区一个乔家,怕是关不住你的,且你脉象一贯细弱,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双方再说几句,苏子叶便起身告辞。
    时雨却叫住了他。
    苏大夫,我想起来,有一样东西,还请你帮我转交给老太太。她伸出手来,那尊白玉观音在她掌中静静躺着,穗子早已褪了色,显出岁月在其上的深深刻痕。
    苏子叶却没有接。
    你没有欠他们家什么,他低声说,时雨,我知道,你对傅嘉木的死难以释怀。可是你没有必要再想他,他已经死了,傅家与袁家的恩怨,也算一笔勾销,这玉你是留着也好,丢了也罢,都不用再还回去。
    时雨怔怔地坐在原地,见他走远了。
    乔停云却不耐烦起来,啧了一声,屈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别看了,回去,一会儿爹回家来,又要露馅了。
    时雨捂住额头,斜睥了他一眼,醋坛子。
    醋坛子倒是挺有觉悟的,上次上次赵尚书邀我去喝花酒,谁给我摆了两天脸色看?我醋就不行了?
    时雨被他逗笑了,作势要捏起拳头,乔停云忙一把将她的手握住了,行行行,我是醋坛子。
    二人携手上了马车,外头闷雷滚动,竟是要下一场大雨。乔停云一面掀起帘子催促车夫,马车却忽地驻足不前了。
    时雨也看过来,道:怎么了?
    下人去查看了一番,回来就道:是个小乞儿,同人打架,叫打得半死,丢在了路中央。
    夫妇二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大雨倾盆而下,那孩子被扶上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时雨见之不忍,拿了帕子拭去了他额角的血迹和雨水,一个小孩子,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那孩子被安置在乔家,他的命倒是硬得很,没过几天就退了高烧,由着下人引着,摇摇摆摆地来给时雨磕头请安。
    时雨摇手免了,抬眼对上他的脸颊。这孩子虽然一开始形容狼狈,可收拾整齐了,除了抿着嘴,看起来脾气挺坏,却是玉雪可爱,只怕再长一些,还当得上眉眼如画几字。
    连身边丫鬟都有些奇怪,看了又看,也说:我瞧他,怎么和夫人有几分相似。
    时雨不由哑然,本以为他胡说,仔细端详一番,却忽地想到什么,问:你你父亲叫什么,家在哪里?
    男孩儿抿着嘴,摇了摇头,娘说不能和别人讲的。
    时雨便笑道:那只和我说,好不好?
    男孩儿似乎对她很亲近,听她这么一说,还真的跑上前来,扒住了她的裙角,小声说:我母亲说,我爹叫傅献材,他是个大英雄,将来会把我接回去,让我也当一个像他那样的大将军!
    姐姐,你怎么了呀?
    时雨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笑了笑,勉强道,没有什么。
    姐姐,你知道我爹吗?他是个大英雄吗?男孩子却很眷恋她,依靠在她身边,他会来找我的,对不对?
    你爹
    时雨注视着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忍下了所有的复杂心绪,对,你爹是个大英雄,他会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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