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被一个婢女呛也未生气,仍旧一脸和煦:姑姑房里有些闷,我便一个人出来走走,不想碰上了三妹妹。他看了侍琴一眼,桃花眼笑意盈盈,侍琴不由红了脸,转而更生气: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如此无礼!
楚蓁见眼前的少年气定神闲,怕是府中其他两房的客人,她如今不爱理闲事,朝那少年略福了福,未等拿狐裘的丫鬟回来,便跟侍琴回了听涛苑。
路上她才觉得不对,无论哪房的客人,也不该在听涛苑附近走动,大房的芳华堂、三房的云居苑皆与听涛苑有些距离,即便是去花园,也不必经过竹林,那少年从未见过自己,却一眼便知自己是三姑娘,若说不是刻意的,她可不信。
回到听涛苑,看了看陈氏,楚蓁回房喝了杯茶,琢磨了一会儿,打发了侍画回了趟家,晚膳时,侍画回来,表情十分不屑。
姑娘,奴婢找妹子细细问了问,您猜怎么着?
见楚蓁端着白玉瓷盏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侍画不好再卖关子,气呼呼道:听草儿那丫头说,三太太的娘家侄子今日进了府,说是想三太太了。
不怪侍画这般说,三太太的娘家武威侯府虽说是侯府,却大不如前了,几代没出过像样的儿郎,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国公府、靠着老太太,怕是早破败了。
这样的人家,难怪族中子弟行为不甚着调了。今日那少年,模样虽不错,一双眼却邪得很,恐怕心术不正。只是,楚蓁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草儿有没有说王少爷到底所为何来?探望姑姑,没得反倒要到咱们院子。
侍画挠了挠脸颊,有些惭愧,草儿没提,奴婢也没问。
见楚蓁看向她,侍画忙拍胸脯保证:奴婢再回家一趟,保准打听得清清楚楚!楚蓁瞧她那紧张的样子,逗趣得很,不由得一笑,算了,太招人眼了。辛苦你了,去跟你碧春姐姐讨赏去吧。
碧春笑着把侍画拉出了内室,楚蓁思来想去,到底不太放心,让人将陈氏房中的白琉请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便安心睡下了。草儿不过是三房云居苑外头的洒扫丫头,白琉的舅家表妹是三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应是更知情。
转天楚蓁伺候陈氏喝了药,正理着二房院里的事,白琉回来了。楚蓁看白琉的脸色便知果然不对劲,打发了管事婆子,招白琉到近前,让碧春端了盏茶,温声道:你只管说与我听,别的莫要多想。
白琉不敢犹豫,奴婢跟芙蕖打听了下,原是三太太派人回娘家请的表少爷,请来后在屋里说了些什么,除了珍珠没人晓得。说完话的下午,姑娘就在竹林处碰着表少爷了。说完,有些担忧得看了眼楚蓁,姑娘
楚蓁低头凝思,没多说什么,让碧春拿了个掐丝金镯子赏了他,出了这个门,刚才说了什么全忘了,仔细服侍太太去吧。白琉谢了赏,出了内厅,转头瞅了瞅,叹了口气,府里怕是要变天了。
屋里的楚蓁大概猜出了三太太想做什么,她不由冷笑:想算计她,也得看她是不是心甘情愿被算计!不过是欺她父丧母病,总要叫她们尝尝苦头。
云居苑里,三太太小王氏看着眼前悠哉喝茶的侄子,有些沉不住气:廷哥儿,三丫头可还和你的意?见王传廷笑笑不说话,便叹道:这丫头着实可怜,二房如今的样子,樊家又出了事,合该亲戚们多疼疼她。
王传廷想起昨日所见竹林边一身孝服的少女,个子高挑,乌发压鬓,肤若凝脂,眼神凌厉偏又有几分媚色,虽面色憔悴,但瑕不掩瑜,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得不说,姑姑的提议颇合他的性子。
姑姑,侄子都听您的。王传廷放下缠花盏,施礼答道。
小王氏登时笑开来,拍了拍侄子的手,樊家那小子是活不了了,蓁姐儿定要另许人家,孝期里虽不好办,但若是你多用几分心思,只怕她黏得紧呢。王传廷听了不置可否,想想自己以往的风流事,颇有些自得。
小王氏知晓侄子在女色上不太节制,但没出过大错儿,凭他这样的样貌、气度,若不是看在二房家私的份儿上,哪会儿便宜蓁姐儿呢?却不曾想,这世上,不是她怎么想就能怎么着的。
这日楚蓁早起后伺候陈氏喝了药,正打算去楚祎那儿看看他的功课,福寿堂的吴嬷嬷来了听涛苑。自打楚广洮丧事后,除了初一、十五,楚蓁不曾去过福寿堂,冷不丁的,不知有什么事儿。
吴嬷嬷,您怎么来了?老太太整日里念佛,怕打扰她老人家清静,我有日子没去福寿堂了,不知道老太太可想我了没?吴嬷嬷甫一进门,楚蓁亲自迎了她,一叠声地问道。
老太太也念着姑娘呢。这不,今儿个侯府给老太太送了节礼,老太太便打发老奴来请姑娘们福寿堂呢。吴嬷嬷一头灰发梳得整整齐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楚蓁听了,重坐回檀香刻丝雕花椅上,慢悠悠问:是单请了我,还是姐妹们都请了?
吴嬷嬷一愣,怕楚蓁知道了什么,不着痕迹看了看她的脸色,平静道:自是姑娘们都请了,连两位奶奶都是请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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