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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蓁见大奶奶生怕自己不高兴,语气迟疑和软,微微笑道:嫂子跟大哥关心我,我晓得,可我既与樊将军有婚约在先,必不会再允诺他人。大奶奶还要再说,楚蓁坚定拒绝: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嫂子帮我一并打发了就是。
    大奶奶见楚蓁如此坚决,便知此事无转圜的可能,外头流言传得这样凶,万一樊家真退了亲
    嫂子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家里人操心的。楚蓁看出大奶奶心中仍担忧得很,甚至会可惜她放弃了裴耀祖这个人选,忙安慰道。
    将大奶奶送出院门,冬日夜里寒气浸人,天上一颗星星也无,楚蓁却恍若未觉,她望着东北方,想着不知两仪殿内的炭火是否暖和。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天地间一片莹白,整座京城仿佛笼罩在云雾中,街上行人稀少,只间或听见唰唰唰的扫雪声。
    永继坊护国公府的垂花门外停了辆马车,一个身披雪狐缎面斗篷的少女踩着木屐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不是楚蓁又是哪个。
    刚上车,楚蓁手中就被塞了个手炉,她微微笑着坐定,叹道:咱俩偷偷瞒着满哥儿,只怕他要生气了。对面的楚祎听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谁让他昨晚打赌输给了我,熬夜背兵书,这会子指定起不来。想想楚祺起床后不见自己跟姐姐,急得跳脚的样子,他就乐得很。
    楚蓁无奈摇摇头,三弟性子一向稳重,偏偏总喜欢逗五弟。
    楚祎将车厢中的波斯羊毛毯展开为姐姐盖在腿上,又打开暗层将炭火拨旺,才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府上的西侧门,到了朱雀大街才慢慢跑了起来。日头出来了,雪还未化,路上的积雪大部分都清扫了,马车很是平稳。
    楚蓁握着手炉,低头想着什么,楚祎也不问,默默喝着茶水。
    前几日传来消息,樊克之从宫中搬到了燕山的温泉庄子里,那庄子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以往每年都会去住一段时间。可他刚九死一生地回京,不回侯府待着,反倒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楚蓁更加肯定他一定受了伤。
    先前自己连着往惠妃宫里送了三回信,惠妃都未召见她。这回她以楚祎的名义帖子送到了庄子里,樊克之终于答应相见。真到要见的时刻,楚蓁反倒有些紧张。之前她全凭着一腔热血,觉得元哥哥必然是因为受伤才传出流言,不见自己,若是他真的退亲
    不是,不是,楚蓁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如此毫无缘由的背信弃义之事是断断不会做的。
    城中还有几个行人,也有早膳叫卖的声音,等到出了城门,往燕山上走,真是万籁俱寂,偶尔雪片从枯枝上落下的扑簌声仿佛都能听得见。林中不时有松鼠、麻雀穿梭,平添了一份野趣。
    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温泉庄子的门口。碧春扶了楚蓁下车,楚祎上前去叩门。
    这庄子白墙红瓦,门前种了两棵梧桐,这时节只剩几片枯叶摇摇欲坠,朱门灰基,黄铜做的门环,没有门匾,看着不像一等侯府的别庄,倒像是普通的乡绅富户之家。
    等了片刻,便有一精神矍铄的老者前来打开了大门:这位公子,有何事?楚祎拱手温和道:劳烦老伯通报一声,护国公府楚祎约了府上少将军叙旧。那老者看了看楚祎跟身后的楚蓁,将大门完全打开,笑着道:少爷早起就等着了,公子快进来。说着,忙将他们往里迎,并吩咐车夫将马车赶进庄子,指了指东边的门房,让车夫自己过去烤火。
    楚祎回头看看楚蓁,抬脚走了进去。楚蓁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唇作者带着狗狗洗澡去了
    今日晚了一会儿
    不过,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哈哈哈
    第19章 相见
    楚蓁斗篷的风毛掩了半张脸,开门的老者并未看清她的长相。那老者关上大门,一边引着楚祎姐弟往里走,一边乐呵呵的闲聊:庄子离京城远,除了温泉也没什么景色,自打少爷来,公子还是头一个来看他的呢。
    楚祎见他有意无意地瞟了身后的楚蓁一眼,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城外的雪貌似比城中下得大。老者捋着胡须朗声道:这哪儿算大,您是没见过西北的雪,树叶那大的雪片子,有时夹在狂风中,一夜就能盖住整座军营呢!
    楚蓁听着,心中动了动:难怪这老者一把年纪身子骨还如此硬朗,竟是军人出身。
    穿过连廊,绕过垂花门,经过一片竹林,露出一个月亮门。几人缓缓走过,眼前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梅树蜿蜒而生。枝上点点晶莹,被日光一照,恍若仙境。等到深冬开放,必是梅香透骨。
    一路行来,楚蓁瞧着除了老者,庄里竟没见半个下人,甚至有些未住人的院落,积雪都未扫,可见主人并不在乎,无心打理。她不由皱起了眉,元哥哥已是世子,侯府中人不该如此怠慢才对。
    老者将几人领到一处院落的正房前,示意他们等待片刻,自己上前敲了敲房门:少爷,楚家公子到了。
    只听屋内响起了不甚整齐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自内打开,一挺拔消瘦的青年温和笑道:全哥儿来了,快进来!只他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登时怔在那里,满脸的笑来不及收回,面皮僵硬,左手还扶在门框上,指尖轻颤,眼睛直直望着披斗篷的少女,眨也不敢眨,生怕眼前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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