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衡的脸色越来越冷, 快步走上前, 从她手里抢回叶安,扶着坐稳在沙发上。
“楚楚, 你打电话让陈崇过来一趟,就现在。”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吴婵娟心底一颤,脸色微微泛白, 她忽然想起昨晚的对话,看向叶之衡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凌厉和防备, 甚至夹杂着些许说不出的恼恨。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 辛苦生出来的儿子吗?他好狠的心!
“之衡, 你干什么?”吴婵娟厉声喝道, “我跟你爸爸只是小酌几杯, 他喝多了你也要叫那么多人过来围观吗?”
叶之衡眼底尽是森然:“你还装什么糊涂?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都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吗?吴婵娟, 我看你是疯了,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吴婵娟吓得后退两步,扶稳了身后的墙壁:“你在说什么?之衡, 我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叶之衡冷冷的扫他一眼,安抚着勉励克制却仍在不断撕扯领带的叶安,转手将叶楚楚拿来的冰水帮他擦拭脸颊。
叶楚楚叫来李妈和林管家帮忙,余光瞥见吴婵娟要去收拾餐桌上的东西,心底竟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好笑。
这就是她日夜期盼着能够早日回来的母亲,即便早已嫁给他人,依旧能够对前夫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而只要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便忍不住作呕,不可自抑的对自己的出生产生厌弃。
怪不得前世没有一个人肯对她讲关于生母的分毫,没有坟墓没有照片,甚至连只言片语,是生是死都没有告知。
“不必收拾了,”叶楚楚搭上她的手臂,震得她手里持着的高脚杯一晃,些许红透了的酒水洒出来,弄污了她特意换上的白衬衫,“陈医生就在隔壁,马上就到。”
话音落罢,陈医生已经出现在门口,同来的还有霍家的老管家,见别墅中氛围不对,老管家识趣的没有久留。
吴婵娟脸色不大好看,她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糟,可叶楚楚搭在她手臂的力道很大,甚至比一个成年男子都要稳当,她根本没可能挣脱。
这小姑娘的力气……很不对劲。
陈医生帮着叶安缓解身体的不适,喂他吃了些药,吴婵娟望着叶楚楚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缓声说道:“楚楚,我是之衡妈妈,也就是你的妈妈,你们应该相信我,不是吗?”
叶楚楚不置可否,搭在她手臂上的力道却没卸下,这时吴婵娟接着说道:“之衡不愿意跟我出国,楚楚,你愿意跟我出国吗?去V国,你在学校应该知道那个地方,很不错……”
她依旧在诱惑着,但接下来的话,叶楚楚却一个字都没听清,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见吴婵娟从叶之衡的房间里走出来,一脸恼恨。
那时她还觉得是叶之衡性子执拗,不肯领情,现在想来许是她误会了,吴婵娟想带叶之衡出国遭到拒绝,所以才找上了她……她不是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吗?
如此可见血缘二字,果真叫人琢磨不透,需要时无所能及,必要时不值一提。
叶楚楚心不在焉的想着,突然听不远处的叶之衡说道:“别信她的鬼话,咱爸失踪的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听到这句话,叶楚楚一个恍神,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吴婵娟痛呼一声,扬手扇来一个巴掌,被林管家手疾眼快的挡住。
“楚楚小姐,您没事儿吧?”林管家满怀担忧的问道。
叶楚楚抿了下唇,松开她的手臂,转身走向沙发,此时的叶安已经渐渐清醒,陈医生带走了一部分红酒,这才跟众人告辞。
“爸……”叶楚楚莫名生出几分不安与愧疚,但这些情绪少有人察觉,唯有叶之衡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隐忧。
叶安被前前后后的折腾许久,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脑海中隐隐传来的胀痛,更是叫他心中焦躁不已。
如果放在以前,依着他的性子必不会手软,可吴婵娟是他的前妻,更是这一双儿女的母亲,平日里他不愿提及她已是对他们多有亏欠,而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实在无法狠下心。
“陈崇呢?”叶安看向叶楚楚,又看向叶之衡,说道,“李妈,你去帮吴小姐收拾东西,待会儿陈崇到了,让他送吴小姐去机场。”
“二哥!”吴婵娟没想到叶安真要赶走她,连忙起身,“事情还没办完,我不能走。”
叶安已经懒得再理会她,转身慢吞吞的走上楼梯,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陈崇赶不回来,此事就劳烦林叔亲自办。”
“是,先生放心。”林管家应下,朝李妈使了个眼色,催促她快去帮忙收拾行李,面色冷淡的看向吴婵娟:“吴小姐,请吧。”
吴婵娟下意识的看向叶之衡,还想再说话,就见叶之衡先一步带着叶楚楚上楼,留下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饶是她再不情愿,也只能被林管家送上车,拿上行李,匆匆送出了别墅,而此时外面还是暴雨天气,路边少有行人,连过往的车辆都很少。
吴婵娟望着越来越远的别墅区,眼底划过一抹阴霾:“停车!我要下去!我不去机场!”
陈崇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冷不丁一脚踩下油门,吴婵娟狠狠的落在后座上,震得后背生疼:“抱歉,雨天路滑。”
“你!”吴婵娟咬着牙坐稳,系好安全带,她知道陈崇是一个极不好惹的性子,有时脾气上来了,连叶安都未必治得住他,只能耐着性子道,“你把我放在路边就行,放心,我不会再回叶家了,世上又不止他叶安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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