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
回到房间里,许子瑶马上用清水洗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红着眼睛问春华:“不是让你少放一点辣椒粉就行吗?怎么这么多?再不回来你家小姐就要涕泪横流了。”
也幸好回来了,再让她描述下对韩俦的痴情,她也真的编不下去了……
春华也很委屈:“奴婢也没想到,大昭寺的辣椒这么辣。小姐你眼睛还好吗?”
许子瑶拿浸透冷水的手帕敷在眼睛上,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晚饭也不出去吃了,就说我哭得太厉害,不能见人。”
春华老实答应下来,又拿起针线,认真地在许子瑶的几条帕子上绣“韩”字。
之前太匆忙 了,小姐带出去的那条帕子上的字简直粗陋不堪,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非得绣那么大,怪丑的。
许子瑶可不知道春华在腹诽她的审美,这日直到傍晚都没有出门,反复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让更多人知道她想嫁给韩俦,愁得头发都掉了两根。
她就跟小时候的韩俦见过两面,回想起来记忆都模糊了,即使前世逃婚后遇到了韩俦,又跟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但许子瑶也并不了解韩俦,只知道这个人阴狠狡诈喜怒无常,而且小气至极睚眦必报,纵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也是败絮其中。
她和韩俦的亲事,还是两家的老爷子在世时定下的,当时韩俦不过两岁,许子瑶还在娘胎里,一落地就交换了信物,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
要是两家长辈都平平安安的,这亲事也算得上不错,可惜许子瑶未满岁时生母早逝,不靠谱的爹又续弦王氏,从此就过上了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好在她生来聪慧,勉强过得还可以,长大后更是顶着王氏的眼刀子挣了个温婉善良的名声。
其实夸姑娘家温婉,有时候就跟夸男人老实一样,是个非常没有实际意义的词,然而许子瑶的名声和韩俦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韩家世代将门,韩俦更是韩老将军的嫡长孙,身份不低,可惜只是听起来而已。他爷爷固然是先皇时的镇国将军,荣宠不衰,然而他爹韩志远是个身体文弱的,一番争斗之后,亲叔叔韩鸣远继承了老将军的衣钵。韩家大房的地位就比较尴尬,韩志远还早早病逝了,留下了出身不显的妻子池氏,以及年仅八岁的韩俦。
彼时满京城都觉得韩俦的前途也就断的差不多,结果这小子十三岁就参了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自己挣了个明威将军的官衔,年纪轻轻战功赫赫,传说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有铁面阎罗之称。
这时候的韩俦还只是名声差了点,毕竟是武将,慈不掌兵嘛,可惜韩俦两年前回京时协理了火莲教妖人案,不但当着京城闺秀的砍人脑袋如同砍瓜切菜,杀得血流成河,还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一张嘴喷出的简直是毒液。从此后又多了个外号,叫鬼手郎君,在京城方圆百里内能止小儿夜哭。
这样一个人,她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别人相信她是真的痴恋韩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嫁入韩家呢?鬼迷心窍还是眼瞎心盲?
许子瑶捧着脸,陷入沉思。
要对着个并不喜欢甚至忌惮的人表诉衷肠,实在太难了,明明俩人连个相互间赠送的信物都没有,恐怕跑到韩家去,韩伯母都不敢相信她对她儿子有情……
有了!许子瑶忽然眼前一亮,铺开纸笔,细细描画起来。
第3章 佛祖保佑
许子瑶工笔细描的时候,王氏正喝着茶和女儿许子筝抱怨:“连未婚夫都没了,这死丫头也敢如此下我面子,还不定心里盘算什么呢。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许子筝年方十五,生的和王氏有六七分相似,都是细眉细眼,只她正是如花年龄,下巴尖尖的,不似王氏已经有了几分富态。
“马夫人都这么生气了,恐怕这事儿也黄了。”许子筝微微嘟嘴朝着王氏撒娇,“娘,这可怎么办?许子瑶都快十八了,连着三年都没嫁出去,以后也赖在家中可怎么办?”
王氏叹了口气:“筝儿放心,娘说什么也不能让子瑶把你拖累成老姑娘,一定会尽快把她嫁出去的。说起来,今天马夫人倒是对子瑶颇为喜欢,来来回回的夸她重情重义,是个痴情种。可惜那死丫头一根筋,居然还哭着跑了,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呐。”
后娘就是难当,还好府上只有她的子箫一个,要是前头那短命的也留了个儿子,她可真拿捏不住许子瑶。
“痴情种……”许子筝眼珠转了转,忽然道,“子瑶姐姐能对韩小将军痴情,自然也能对别人痴情,就是不知道哪家有这个福分了。娘,你上次不是说,刘尚书家的大公子……”
王氏眼睛也跟着亮起来,她就知道,还是亲闺女靠得住!“娘怎么忘了这一茬?上次茶会,刘夫人还跟娘提过呢。筝儿放心,现在才八月,娘一定在年前把子瑶嫁出去,可不能耽误了你。女儿家的花期,短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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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瑶挥毫泼墨直到半夜,倒头就睡。虽然外人看着不显,连春华也只是略有疑惑,但她实际上度过了从大小姐到逃婚女的变迁,躲躲藏藏,还曾经装扮成书生抄书度日,后来碰到了韩俦,跟着去西北的路上更是风餐露宿,加上总是看韩俦脸色,担惊受怕,还是第一次睡得这般舒适,没一会儿就沉入了鼾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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