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老爷并不知道林榕还没死的事,他也不肯好好听容氏究竟说的什么,只躺在地上来回的打滚儿,哭喊着:林家大房仗势欺人了,教唆了家宅不宁啊!爹啊娘啊,你们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了这事儿,便降下天雷,劈死了那挑弄是非的不贤妇人吧!
容氏自来是个讲道理的,见着祁氏那种泼妇,便不知道该要如何,如今碰着了似是二老爷这等无赖破皮,更是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气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便要往后倒去。
林辰本是气得不成,要上前揍那林二老爷,偏瞥见容氏气昏了过去,忙转过身来抱住了容氏,焦声喊道:母亲,母亲。
萧淑云本是得了容氏的嘱咐,叫她再车里头好好呆着,不许出来。怕是她身为儿媳,又是年轻媳妇儿,不管说什么还是做什么,都是天然的要吃亏。
可如今外头闹成了那模样,萧淑云沉不住气一撩起帘子,便见得容氏往后倒的情形,立时尖叫着就下了马车来,扶着容氏,赶紧去掐她的人中。
林二老爷见得容氏气昏了头去,一骨碌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拍着手叫好。
萧淑云把容氏靠在了林辰怀里,愤怒上前去,瞪着眼看向那林二老爷:你们还是人吗?前头欺瞒我林榕没死的消息,哄着我傻子一般守寡了这么多年。后头又霸占了我的嫁妆,去给林松铺路搭桥,如今又气坏了大太太。你们眼中,可还有是非道理,就不怕哪一日归去了阴司,阎罗殿里头,判你个刀山火海下油锅吗?
林二老爷眉毛一挑,指着萧淑云就骂道:好你个没人伦,眼中没长辈的贱妇,你竟然敢辱骂你公爹,看我不起来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妇人!说着就起了身来,手里握着马鞭,就冲着萧淑云甩了过来。
容氏苍白着脸摇摇晃晃地站着,瞅见了那边儿的萧淑云要吃亏,忙一脸急色的去推林辰。
林辰赶紧跑过去要护着萧淑云,却是不曾走到,就见得两道身影从一边儿飞奔了过来,而后林二老爷一声凄厉惨叫,在空中滑了一道线后,就重重落在了地上,摔得他五脏六腑都好像移开了位置,顿时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了起来。
林辰愣了下,还是上前,把萧淑云护在了身后,然后转过身去,就见得两个年轻的男子正把林二老爷团团围住,一脚一拳的,直把那二老爷打得满地掉牙,惨呼不止。
萧淑云本是被林二老爷猛虎下山的狰狞给吓住了,可如今,她却是怔怔看着那边儿正在打人的年轻人,泪珠子很快就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
林辰虽是气愤那林二老爷不要脸皮,还气坏了他母亲,可要他去打自己的亲二叔,他心里头一时间,还是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如今见得有人把林二老爷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容氏见得了萧淑云流眼泪,以为是吓坏了,慢慢走过去,怜惜道:可怜的孩子,竟是命苦至此,嫁进了这样的人家来。说着,伸手抚去了萧淑云脸上的泪珠。
可萧淑云却是愈发哭得厉害了,握住了容氏的手,伸出手指颤颤地指着那边儿,哽咽道:我弟弟,我弟弟来了。
因着闹事儿的地方离得县衙不远,这边儿萧明山和孔辙把林二老爷打得门牙都掉了两颗,一嘴的血沫,连嚎哭都发不出声儿的时候,那边儿来了两个斜跨大刀的衙役,呵斥道:何人在此斗殴喧哗,可是不要命了不成?
这音儿刚落,那边儿便响起了凄厉的喊叫声:老爷,老爷,老爷啊
却是祁氏坐着马车,从家中赶了来。远远就瞅见了自己丈夫躺在地上抽搐,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正围着他在打,不觉心眼子都要碎掉了。
等着马车一到,那祁氏便跳将下来,扑了过去就要抓挠萧明山,被萧明山扭住了手腕,一个用力,便把她拧得鬼哭狼嚎起来。
他刚才在边儿上听得清清楚楚的,他那姐夫,压根儿就没死,还有他家花了大笔银子置办下来的嫁妆,本是给她姐安身立命的,竟也被抢占了去。
看着她姐气得浑身打颤,后头又被猛然跃起的林二老爷吓唬得脸色雪白的模样,萧明山恨得要死。
他就不该听话,就真个儿不往朝和县来了。若不是孔辙机灵,只怕这会子,他姐叫人给欺负死了,他们家里,却是半个人都不知道。
孔辙见得衙门里的公差们来了,一面装着去拉扯萧明山,却是暗中又捏住了祁氏的胳膊,一用劲,便把她的膀子给卸了下来。
他心里头如珠似玉的女子,竟是被他们如此对待。这该死的女人,这该死的男人,都给他等着,看他以后怎么弄得他们家败人散。
公差甲见得那厢不听喊,还在打,不由得恼了:哎哎,耳朵聋了吗,说你们呢,还动着手呢?
孔辙大力扯了萧明山一下,而后转过身,脸上就盈满了客气却又矜持的笑,抱了抱拳,说道:差爷们好,不怪我们停不下手来,实在是这两个老东西可恶至极!
公差甲长得一脸的横肉,板着脸吆喝道:可恶至极也不能打人,有什么冤屈衙门就在那边儿,这么无法无天的,怎么能行?
祁氏因着膀子被卸,疼得要命,正瘫在地上托着手臂喊娘,听得那公差的吆喝声,强忍着痛意,就嚎哭了起来:差爷啊,青天大老爷哎,可是要给小妇人做主啊!这两个人我可是不认识,平白无故的,他们就打伤了我家老爷,又拧伤了我的手腕和胳膊,我这会儿还疼得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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