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早就看到了三朵,听见萧淑云询问,眼神有些闪躲游移,很是不自在地说道道:就是,就是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三朵啦,当初不是被娘子撵去了外院儿里去了,我叫樱桃给她安排了扫地的差事,听说做得还不错。
萧淑云问道:可还做下些偷盗之事?
绿莺回道:老实了许多呢,她祖母每日里都要骂她几遍,现在很是乖巧懂事。
萧淑云点点头,这倒还好,总算是当时她一时心软,也得了个好结果了。只是微微皱眉,不快道:毕竟是出门在外,怎的把她给带了来?
绿莺回道:本是要带珠儿的,可是珠儿晨起时候闹肚子,身边儿又少不得一个能跑腿儿的小丫头,我瞧她改了不少,便叫她跟了来。
萧淑云睨了那绿莺一眼,隔着面纱,绿莺并不能看清楚萧淑云的神色。只是主仆两个心意相通,绿莺只觉脸上烧得通红,于是红了脸,说道:好了好了,是她祖母来求我的。她祖母前几日生了急症,几日便瘦成了一把骨头,我瞧着可怜,就没忍心拒绝。
打小,绿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得厉害,可心眼儿却是再柔软不过的。想来那老婆子也是怕得自己一病再没了性命,留下一个在主人心里有了不好印象的孙女,以后再府里头,不得好处。这才挖空了心思,想要那丫头,在她眼里变一变印象罢了。
萧淑云转过身,只顺着山道,往观音寺走去。而观音寺里头的净室里,岳氏坐卧不安,不时便要从软塌上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里,都是待会儿怎么才能自自然然的,出现在自己女儿跟前。
山道曲折蜿蜒,等着终于到了观音寺,这么长的山路,于萧淑云而言,还是有些受不住的。跟着引路的小沙弥,先一步去了净室,只等着休息后,再去庙宇里头拜拜。
因着萧淑云给的香油钱丰厚,小沙弥引她去的净室,自然也是干净又宽敞,通风又好的屋子。那岳氏所呆的地方,便只和她相隔了几个房间而已。
一时坐下,绿莺听说这观音寺的后山上,有一孔泉眼,里面的水甘甜清澈,极是出名。于是带了三朵,要亲自去接了泉水来,给萧淑云沏茶喝。只留了碧儿在屋子里,伺候着萧淑云。
可那碧儿和闹肚子留在家中的珠儿,其实晨起时候,都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只是珠儿反应大了些,快了些,而这碧儿,却是这会儿的功夫,开始肚子疼了。
萧淑云见她面目狰狞,只捂着肚子哼唧,便起身拿了草纸,叫她赶紧去茅厕里蹲着。
那碧儿一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萧淑云一个。她坐在桌边儿,扶着脑袋略作休息。却只听得背后一声轻响,还以为是碧儿回来了,转头问道:怎的这么快?你肚子可有好些?
门口处,却是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见得萧淑云转过头去,那带着草帽,将帽檐压得低低的男子忽而一声桀桀冷笑,然后取下了帽子,冲着萧淑云狰狞一笑:妹妹,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第044章
男人的面孔因为岁月的流逝, 而显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充满了侵略性的,暴虐的眼神,却仿佛一把钥匙, 一瞬间,便打开了尘封在萧淑云脑海深处, 那些她以为忘记, 实际却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忆。
黑, 黑哥哥萧淑云仔细朝那男人看了两眼后,脸上瞬时间就露出了惧怕来, 情不自禁的,就往桌子后面挪了两步。
这男人,便是萧淑云同母异父的大哥,萧福全。
萧福全听得那一声黑哥哥, 唇角一狞,脸上的冷笑就又讥诮了两分。瞟了一眼过去,只觉得他这个妹妹,虽说这么些年不见了, 却还是这般天真可爱, 叫他忍不住,就要心痒难耐。
黑哥哥, 白哥哥萧福全忍不住笑了。真想和小时候一样,把她关进了偏僻的屋子里。透过窗格, 看她那双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睛,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充满了恐惧和乞求。对了,还有那一腔接着一腔的,小绵羊般软绵绵的小嗓子
萧福全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他眼中的讥诮慢慢地在消退,火焰般热烈的视线开始在萧淑云的身上流连忘返,而后,就慢慢背过手去,将门扇关了起来。
萧淑云胆怯害怕地看着萧福全将门紧闭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草帽放在桌面上,拉开椅子,就要坐的一瞬间,忽的飞速起身,往前面疾步走了过去。
也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萧淑云只觉眼前一花,那偌大的脸庞便近在眼前,那双让她胆战心惊,有一段时间,频频做噩梦的眼睛,就那么逼近在了眼前。
黑,黑哥哥萧淑云忘记了呼吸,只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手脚顷刻间就变得冰凉,直到那人忽而露出狞笑,人又退潮般走了回去,在椅子上坐下后,萧淑云才忽的想起了喘气,猛地大力吸了几口气来。
萧福全的眼睛里又恢复了冷冷的讥诮,嗤笑了一声说道:还是那般没用。
同样的神色,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语,一瞬间,萧淑云仿佛又回到了,那满心都是无助害怕的幼年,而面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他害得她吃苦头,却又不肯伸手搭救,只在一旁冷冷的,讥诮的看着,然后再说上一句,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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