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好意思继续杵在这里了,章怀毅恋恋不舍地说道:既是这样,我便先去了,等娘子得空了,我再来看望娘子。
萧淑云心中既是有些内疚,可眼下更多的,却是焦躁厌烦:这几日大爷已是陪我许久,只是不好再耽搁大爷的时间,耽误了生意的事情。
章怀毅立时接道:不曾耽误过。顿了顿,眼神极是闪烁地看着萧淑云:如今,娘子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话再搭配上着眼神儿,就显得露骨了,萧淑云稍稍背过身去,也不再和章怀毅说废话了: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不若大爷先行离去,我这里也好先做些准备,省得弟妹来了,以为我慢待她。
逐客令一出,章怀毅再是不愿意走,也只得走了。
孔辙隔着窗子,把章怀毅一步一回首的模样看得清楚,心里头又气又恨又伤心,没等他出了院子,便从厢房里头冲了出来,大步就往屋子里走去。
萧淑云这里才刚喘了口气儿,一抬头,就瞧见了孔辙双眼气苦得看着她。
见他一脸委屈难过,萧淑云心里也不好受,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凳子:坐吧!
孔辙却一梗脖子:那人方才坐得哪张凳子,我要拿出去丢了!
萧淑云先是一怔,后却是眉头紧绷起来,没理会孔辙的话,自顾自坐下,道:既是来了,就把话一次说个清楚,以后,不许再这样子了。
见她态度冷清,孔辙心中悲苦更甚,随意寻了个凳子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淑云:我听说,萧姐姐和那人交换了信物。
萧淑云心中一痛:是的。
孔辙的声音愈发含了悲切:萧姐姐不后悔?
萧淑云虽然满腹伤切,可面上却不显,淡淡道:为何要后悔,他家世简单,为人也忠厚,关键是,他待我一片情真,如此佳婿,实在是难得。
这么当面被刺,孔辙忍不住愤怒起来,站起身两手扶在桌面上:姐姐说他情真,莫非比我还真不成?
萧淑云被逼迫得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者,孔家的事情,后头龙氏可是不止一次和她提及过,那恍如豆腐丝一般纠缠不休的宅门私事,她一听就头疼。
只是,萧淑云到底不愿意把话说得太过强硬难听,叫他太过伤心。于是缓了缓气儿,慢慢道:眼下,又何苦说起这种话,你我也算是相识已久,我的性子你当了解,既是我首肯了这门亲事,便不会轻易毁了婚约的。你和我
眼中闪过不忍和悲痛,萧淑云终究还是说道:你和我终究是不相配的。我出身商门,你出身书香世家,我是和离在家的妇人,你却才貌双绝,又何苦和我纠缠不休。听说你已然中举,以后若是进了官途,必定是前程似锦,合该娶一房家世清白,声名俱佳的妻室才是正经,就莫要在我身上,浪费光阴和精力了。
这话儿倒是说得真挚诚恳,可听在孔辙心里,不亚于刀口上撒盐,叫他又痛又伤,气急之下,怒不择言:如此说来,萧姐姐倒是一片苦心待我,那我还真要承你吉言,多谢你的好意了!
萧淑云心中情不自禁地一痛,然而,他若真能想得开,自此后远着她,好好儿娶一贤惠妻室,倒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孔辙见得自己说出去的话,萧淑云竟是没有半点的反应,心中不禁伤心至极,他一番真情,竟是在萧姐姐心里,半丝的涟漪也不曾激起过。
听得身后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淑云方转过头,却是泪眼迷梦的瞧见,孔辙的身影,飞一般的,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许久后,萧淑云的哽咽渐次低了下去,才听见绿莺叹道:早知如此,娘子又何苦当初将孔二爷拒之门外,如今倒难过成这样子,也不知道娘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萧淑云一面抽出帕子抹泪,一面道:他都中了举人了,若是娶了我,以后少不得要被人说嘴瞧不上。我是吃过了书香门第的亏,当初才嫁去林家的时候,跟着林榕出去,挨得白眼儿还少吗?再者他家又是那情形,若是成了亲,只怕日子也好过不得。长痛不如短痛,如今这般情形,却是最好不过的。
这却是头回在绿莺跟前儿,承认了她待孔二爷的心意。
话虽如此,到底可惜了
绿莺轻轻一叹,上前扶起萧淑云,进屋子里重新净面梳妆不提。
而孔辙气怒之下,心思既是如此,他且回家去,娶了那柴家的女子便是。
总归是长辈的心意,他的心意已然不能达成,能叫长辈顺心如意,也是他的一片孝心了。
只是待他急怒之下回了府去,却是发觉,那柴家的小姐,已然不在孔府里了。
柴氏分明从孔辙的话里,听出了他愿意的意思了,不禁垂首顿足,气得几乎要背过身去。
天杀的小淫。妇,天杀的小淫。贼,辙哥儿这孩子才不过出去了一两日,那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了眼儿,竟就滚到了床上去了。
幸好发觉他们俩丑事的,是她从柴家带过来的老人儿,这丢人现眼的事情,算是暂且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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