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吴德还有家有室的,就能那般的毫无顾忌。如今他已是妻离家散,只怕是愈发的丧心病狂了。这种亡命之徒,可是不能招惹。
再者,如今瞧着儿子女儿的面子,她虽是不再去为难那龙氏,可心里头,到底因着龙氏不曾生孕,很是不喜欢她。眼见她娘家出了这事儿,自然不愿意担了干系。
岳氏想了想,说道:都是一家人,亲家家中出了这事儿,本该助得一臂之力才是,只是好不巧,家中男人都不在家。一家子女人的,倒不比亲家老爷,还是个男人,外出行走,也方便些。依我说,亲家老爷倒不如去了衙门,敲了鼓去告状,那吴德本就是逃回来的,叫县老爷派了人去抓了,这事儿不就清净了。
说得倒是轻巧,小龙氏心思一转,便听出了这话里头敷衍的意思来。有心争口气,就出了萧家去,可想起那吴德披头散发,满身臭恶,一副穷凶极恶的可怕模样,小龙氏就气弱了。缩了缩头,忍着气儿没吭声,心思怎的也要熬到姐姐得了消息回来,且先看看姐姐如何说又再做打算。
只是龙家两个老的,却是脸皮上挂不住了。尤其是龙家老爷,那是个纯直的读书人,虽是性子软和,却自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梗气,听了这话登时红了脸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说这商门人家果然薄情寡义,于是也不哭了,抹了抹泪,就抱了拳头道:亲家太太说得极对,咱们这就去县衙里头告状去。这朗朗乾坤的,县老爷又是清廉爱民,必定不会放任狂徒伤害咱们龙家的。
龙太太却是和小龙氏一个心思,可也都知道,这龙老爷是个什么脾气,虽是满心忧虑,可到底都顺着他,就从岳氏的屋子里出来了。
可小龙氏还想拖一拖,等着姐姐回来。
龙老爷觑得她的心思,便低声喝骂道:要死要活不过一条命,没得叫人看了笑话。你姐本来不曾生子,就在这萧家立足不稳,咱们还是别给她寻麻烦,叫她回头在她婆婆跟前作难了。
于是等着萧淑云和龙氏赶回来的时候,那三人已经坐了车,从小门出去了好一会儿了。
龙氏知道了,心里自是埋怨婆婆为人心狠,怎的说,那也是她亲生的父母和妹妹,外头还有个吴德不知道等在哪里,若是碰上了,他们连个强壮凶悍的下人都没有,又如何去对抗那吴德。
萧淑云虽也觉得自家亲娘太过冷漠了些,可眼下她还躺在床上,家里又没个男人,心里害怕却也是情有可原的。于是温声嘱咐她好好休息,却是出了屋门,就叫来了家中的管家。
你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带着他们,顺着往县衙方向的路,去把龙家两位老亲家和龙家小妹赶紧寻回来。
也是管家带着人去的及时,那吴德正扯着马缰,将赶车的那个龙家老仆人一把推下了马车,摔了个倒栽葱,顿时头破血流,满脸的鲜血。
马车里龙家三人吓得要死,抱成团儿打着哆嗦,小龙氏更是尖叫一声后,就昏了过去,剩下老两口,更是将小女儿抱得结实,是怕被那吴德抢了去,以后可是生不如死,再难相见了。
等着吴德被吓跑,那龙老爷再也争不得骨气来,抱着昏厥的女儿和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妻,只得老脸涨红的,就又回了萧家里去。
岳氏晓得萧淑云叫管家去把那三人又找了回来,还安置在了客房里,登时不高兴了。叫丫头叫了萧淑云进屋里,又叫心腹守在门口儿,便不快道:那吴家的小子如今就是个丧家之犬,只怕是逮到谁都要咬一口的,你又何必把他们安置在家里,沾得满身的腥臭来。
萧淑云从果盆里拿了苹果出来,又拿了小刀削皮,叹气道:娘怎好如此说话,那到底是弟弟的岳家,不好不管的,不然龙氏心里过不去,以后的日子又要如何过下去。
岳氏翻着眼皮:过不下去和离便是,到时候我情愿再赔一副嫁妆给她。你看她嫁进门来这么久,连个女儿都不见影子,如今她家还惹了这种糟心事儿,依我说,早早断了干净,才是上策。
萧淑云听了便把削了一半儿的苹果重新放回了果盆里,黑黝黝的眼睛将岳氏望了一望,也没说话,站起身就往外头走。
岳氏眼疾手快,忙探过身去扯住了萧淑云的衣袖,在手心里头揪紧了,就软绵绵陪笑道:得了得了,娘晓得这话说的不对,不该,娘知错了。感觉手里的那截儿衣袖松缓了下来,才又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娘这腿伤疼得很,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萧淑云心里就恼不起来了,转过身扶着岳氏重新在床上躺好,才在床沿下坐下,板着脸道:娘自来最是心疼女儿,将心比心,也该心疼心疼别人家的女儿才是。都是千娇百宠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娘怎么就忍心?娘也好好想想,您当成眼珠子看的女儿,当初在林家,又是过的什么日子。便是替女儿积福气,娘以后也该好好待弟妹才是。
岳氏最害怕女儿生她的气不理她,于是忙笑道:晓得了晓得了,我就是过过嘴瘾,也不会真对她怎么着的。
萧淑云无奈道:娘既是腿伤不便,就好好休息,既是女儿回来了,这事儿就交给女儿来做吧!
岳氏忙笑着点头,忽的脑子一动,说道:家里头的男人都出去了,倒不如把那位章家的姑爷叫了来,也好是个胆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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