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太太由李姨娘及菱香扶着走出来,众人起身问安,太太眸光一扫,淡淡道:坐吧!
女人多了,话题也就多了,不是讨论新打的首饰,便是说说哪位少爷,小姐不听话,闹出的笑话,总之屋中的气氛十分融洽。
三姐并不如往常一般上前亲近太太,而是坐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这让坐在她身旁的刘湘婉有些诧异。
太太瞥了一眼,心知上次敲打她的话,入了她的耳进了她的心,以至于让她如此垂头丧气,不过这样才好,即便心里很满意,脸色却无动于衷,淡淡道:从今日起三丫头,四丫头不用跟我学料理家务,照常去秦夫子处上课。
再看三姐四姐一个无精打采,一个心不在焉,突听此话,本来不置可否的脸色瞬间变得强颜欢笑,刘湘婉想了想,低声道:终于又可以跟三姐一同上课了。
三姐扯扯嘴角,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这可不像三姐该说的话!
她到底怎么了?
刘湘婉不由关心道:三姐,我瞧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三姐摇摇头,对她淡淡一笑。
这可真惊到刘湘婉了!
看着旁若无人嘀嘀咕咕的二人,四姐心中嗤笑不已,六妹如今如此猖狂不就是抱上三姐的大腿,早晚有一天她会被三姐踢得远远的,想必这一天不会太远,她且拭目以待。
太太与姨娘们说了众多,方淡淡道:今日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们话家常,眼神环顾众人,又道:除了二丫头留下,其他人便先回去吧。
见此,众人敛了敛脸色的神色,纷纷站起来,对其恭敬的福了福身,方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独独被留下的二姐瑟瑟的站在正中央,身子发抖,脸色惨白的看着太太,喏喏道:不知母亲找女儿何事?
太太皱眉看她,不虞道:你脸色怎如此差?
二姐低着头,谨慎道:许是女儿昨儿梦魇了
这般惨白的面容如何带她出门赴宴。
菱香太太望向身旁之人,吩咐道:一会儿你陪二丫头回去,帮其挑拣颜色喜庆点的衣裳,还有帮她整理整理容貌,让其脸色红润些。
是。菱香低声应道。
二姐身体一僵,这一天终究还是逃不过,心中恨急,脸色却越发惨白,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晃了晃,方开口道:让母亲为女儿操心了。
无论是她还是爹爹皆恨不得将她尽早扫地出门。
天道竟如此不公,且不要让我有机会翻身,待得那一日,那些苛待我之人,我定不让你们好过。
只听坐在上首的太太又道:你怎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母亲带女儿出门,自是有您的缘由。
见她如此知趣,太太面色满意之色越发浓重,颔首道:吃一堑长一智,经过那件事后,你确实懂事不少,为娘欣慰的很。细细注意她脸色的神色,方淡笑道:宣抚使周夫人下了帖子与我,因此我想带你一同去。
也不知这周夫人听到什么消息一直给她下帖子,虽说她找了理由拒绝,可架不住她三番两次的邀约,若总不应约未免太过折了她的颜面,再想到二丫头的婚事,不如趁此机会探探各府的少爷。
众人离开时,黄姨娘也只是在拐角处停留片刻,见姑娘过来理了理她的衣领,温和道:姑娘上课莫要淘气,要听夫子的话。
答应姨娘的是,女儿何时反悔过。
黄姨娘摸摸她的头:那姨娘便先回去了。
刘湘婉一直目光姨娘离开,身旁的三姐冷不丁道:你与黄姨娘感情真好。
往日即便众人离开,三姐也要腻着太太一会儿,如今却直接与她一同离开,行为如此怪异,刘湘婉转头看她,不由道:到底谁惹三姐不高兴?
这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
满府上下能惹三姐生气的唯有太太,想必这母女俩又龙虎斗了。
三姐身子顿了顿,鞋尖踢着地面,低声问:六妹,我当真一无是处吗?
三姐为何这么问?
如今连你也开始敷衍我了。
刘湘婉脸色讪然,扯着她的衣角,讪笑说:哪有?我只是在想如何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三姐猛地抬头,眼睛直直盯着她:无需遮掩,直说便是。
想听实话?
见她如此搪塞,三姐狠狠的捏了捏她胳膊,眸光愤然的看着她。
刘湘婉思忖一会儿,缓缓开口:我眼中的三姐是个善恶分明,打抱不平的女子,这样脾性的她既让我羡慕又让我觉得纯真无邪。
三姐冷哼一声,自嘲道:你直接说我是个棒槌得了!
刘湘婉捂嘴偷笑:棒槌尚能用来洗衣裳,三姐能用来做甚?
你
可是母亲训斥你了?
听到此话,三姐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低低道:在娘眼中,我这个女儿很是丢她的脸,用她的话说:讨喜不如四妹,可爱不如七妹,聪慧更不如你尤其想到娘说那句,只要有六丫头三分之一的聪慧,她便要告谢祖宗,虽她当时面上不甚在意,但到底听进心里,暗暗比较一番,她当真如娘所说,人朽木不可雕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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