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娘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垂头应道。
周老太爷惊吓一声:你想干什么?
老夫人猛地站起来向他走去,周老太爷嘴角一抖,慢慢后退,颤声问:郑氏,你意欲何为?
你不顾夫妻情义送我去庄子,我自然要让你知晓得罪我的下场。老夫人说完,直接拽起他的衣领,对他的小腿抬脚便是一下,只听周老太爷顿时哀嚎一声。
你堂堂御史大人,鬼哭狼嚎不怕被人听到吗?
周老太爷忙闭上嘴,无声的龇牙咧嘴,老夫人冷哼一声,对着他便是拳打脚踢,却始终给他留了颜面,没有挠脸。
你你个泼妇。周老太爷仗着自己是文人墨士,不肯伸手打女人,唯有左右闪躲。
这样正趁了老夫人的意,大骂道:泼妇也是被你逼的,我打你怎么了?这半辈子我活的多委屈,明面上活的光鲜亮丽,背地里哭了多少回,你又怎知各中心酸,好不容易熬成婆,上不用伺候婆母,下不用照顾孩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逼急了我直接休了你。
周老太爷神色呆愣,随后指着她,怒不可遏道:你你还敢休夫?我尚未说休你,你还敢休我,真是反了天了!
打都敢打了,我还怕什么休夫?
难道你不顾及孩子们的脸面?
老夫人冷哼一声,对其又是一脚,怒声道:我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担忧他们一辈子不成,如今他们都已成家,还有何需要我操心之事,再说年轻时,但凡我们言语不和,你便拿休妻之事威胁我,若不是为了孩子们,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如今走到这番田地,我还怕什么,日子自是怎么随我心意怎么过,谁惹了我便大棒子直接打出去。
你你你这是要造反啊
老夫人哼声:说的没错,我就是要造反?随即眼睛一斜,轻描淡写道: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
周老太爷低下头,见他的衣裳已然破破烂烂,头发更是凌乱不堪,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她颤声道:好好今日我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夫纲?说着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体统,袖子一撸,与她撕把一块去。
你踢我一脚,我揍你一拳,总是谁也不相让。
至于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老夫人双手叉腰,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呸了一声:就你!也想揍我!趁早死了这条心,为了这一日,每日晨起后,我都要在院中打拳,没想到有生之年,终于出了这口恶气,真是快哉矣!说完指着他哈哈大笑。
便是让她立即死了,怕也是含笑而终!
周老太爷虚弱无比的躺在地上,软如一条冬眠的蛇,浑身没了力气,虚张声势道:你个泼妇,我要休妻休妻
老夫人走上前,又踹了他一脚方整理衣领,头发,嗤笑道:我等着你!
大约半盏茶功夫,只见周老太爷缓缓起身,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怒声道:开门。
屋里一切动静自然逃不过舒娘的耳朵,她缓慢的打开门,只见老太爷瘸着一条腿,头发乱糟糟的背在身后,衣裳更是破裂不堪,神色惨白,惊慌失措道:老爷,您没事吧
周老太爷眼睛一瞪,怒声道:真是有其恶主必有其恶奴?屋里那般大的动静,她就不知进来看一看,拦一拦,就这么听话的守在外面一动不动,气的他一瘸一拐的甩袖而走。
待老爷走远,舒娘噗呲笑出声,怕旁人瞧见忙拿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抬脚进屋,脸上的笑意也未消减半分,只见老夫人坐在上首,端起茶杯如牛饮般一口喝干,忙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淡笑道:你看我有什么事?
这架打的!畅快无比!
舒娘含笑道:您忍了一辈子,怎到了这岁数竟忍不得了?
他不给我闺女面子,一意偏袒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及孙女,我心里这口恶气委实难以下咽,不发出去怕是生生将我憋死,既然气的我背过身去,还不如死之前先把账算一算,也不枉我白来人世走一遭。
如今您舒坦了,老太爷怕是难受了,也不知一会儿府中又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怕什么?我就是让那些个不知好歹之人知晓,这府里不是他老子做主,是我是我当家做主,谁要逆了我的心,我定不饶他。
唉,您这脾气
哼,一会儿老大他们过来说和,就说我困了,谁也不见。
舒娘福了福身,轻声道:老奴知晓。
周老太爷一瘸一拐走去他的院子,远远瞧见老大的身影,脸色骤变,低声对小厮说:咱们从别处回去。
小厮扶着老太爷的胳膊,拐到另一边的幽静小路。
周大老爷自小耳聪目明,见他爹身形一闪而过,神色诧异的快步追过去,不出三丈远,便将他爹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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