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姨娘看着宴哥无忧无虑的笑脸,轻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妾如今这般低贱的出身,他们跟着我已是拖累他们,便是如此,若在不能护他们平安,我这做娘的便真的再无一点用处。此话,算是这些年来黄姨娘对刘仲修说的最质朴之言。
我刘仲修张了张嘴,半响后,颓丧道:这又何尝不是我内心担忧之事,遂这些年我一直冷落你们母女,生怕太过宠爱你们,反被他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我整日忙于公务,又不能时刻的照看你们。
黄姨娘淡笑道:老爷,如今妾很好,姑娘已让长大,身边还有两个牙牙学语的稚儿,妾心中满足的很。
你能这般想,我心中尚且安慰几分。
黄姨娘淡笑的看着他。
我为你准备的这些东西都要收好,田产在离京城二十里远的地方,买了十顷地,都是上好的肥田,那里我已安排人打理,每年的收成我会让刘铁私下底给你,至于京城里的两个店铺,也帮你租赁出去,一租便是三年,三年之后若他们继续续租,刘铁自会将租金给你送来,此事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是我为你们母子置办的私产。
黄姨娘神色惊慌道:老爷,您置办的太贵重了,妾不能在苏州时,老爷暗中贴补她不少银两,如今又置办这么多私产,老爷每次出手,总是这般让人又惊又吓。
嫣儿这样让他想起适才六丫头收玉镯之时的模样,真是一模一样,刘仲修不由失笑道:你们母女啊若是旁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收下,可她们母女每有赏赐的东西,总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黄姨娘嗔怒道:还不是老爷每次行事都让人这般的措手不及。
如今我也只能为你们母子筹划到这等地步,再多怕是如你所想遭人打眼,这件事只有你知晓便可,便是六丫头也不能说与她听,知道吗?怕她会错意,便道:毕竟六丫头还小,虽平日看着行事稳重妥帖,那也不过是因你们势微,有所忌惮罢了,若她知晓你手中握有如此多的私产,怕是容易骄傲自满,当然若她不会,我心里自是在欣慰不过,但若她一时绷不住,因此有恃无恐,变得目中无人,这不是为你们招惹是非吗?
黄姨娘低头想了想,低声道:老爷言之有理。
这东西一定要收好,万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或者知晓。
黄姨娘神色郑重道:妾明白。
刘仲修嘴角微微淡笑:我不能在此多呆,今日也不过是事出有因,方能来你这坐一会儿,一会儿我还要去别处,不然很容易被太太猜忌,如今你有二子在身,安心带他们长大便是,若有急事派婢女找刘铁,他知道后自会告知我。
黄姨娘颔首,轻声道:妾明白。
宴哥见爹娘只晓得彼此说话,不甚搭理他,气急之下憋着小嘴便要哇哇大哭,黄姨娘赶忙从老爷怀里抱起他,轻声低哄。
宴哥越发大便越发沉,便是刘仲修抱着他举高,时间一长胳膊都有些酸痛,何况弱不禁风的黄姨娘,不由心疼道:你身子骨自来弱得很,不能长时间抱他,如今阳光普照,微风和煦,若他待不住想要出去玩,便让奶娘抱他出去,顿了顿又道:若你不放心,便在身后跟着,总比你抱着他强。
黄姨娘头也未抬,道:妾知道了。
刘仲修苦笑:看她这样子,怕是左耳进右耳冒,根本没听进去。
只听,黄姨娘冷不丁道:老爷,周家之事可会对您有所影响?
这次换刘仲修神色激动:珊儿,你心底到底还是在意我的。对我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在意其他,此事怕真的对你无关轻重。
刘仲修淡笑道:到底瞒不过你。
既然这般,为何在岳家老爷甩袖而走?不顾及周家的脸面及太太的脸面。
不过是趁机打杀周家的气焰。刘仲修淡笑道:今日翊哥她外祖母不住的拉着翊哥夸赞,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您是说?
刘仲修嗤笑道:就周家如今的门槛,还想觊觎我家翊哥,真是异想天开。
老爷,便是您不想联姻,犯不着这样吓唬他们,再说过几日您便要入朝授官,到时若您官位没降反升,周家不但松了一口气怕是铁了心与咱们家联姻。
刘仲修执起黄姨娘的手,轻声道:珊儿,后宅这些女子中唯有你最为懂我。
黄姨娘神色不自然的抽回手,轻声道:老爷,莫不是您还有连环计。
刘仲修淡笑道:到底瞒不过你。
见黄姨娘神色略带疑问,刘仲修淡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刘仲修又陪着宴哥玩了一会儿,只见他睡眼朦胧不住的揉眼睛,便将他交给黄姨娘,淡淡道:你哄他入睡吧!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黄姨娘抱着宴哥福了福身,目送他离开,随后看着手中薄薄的几张纸,心中微微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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