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轻声道:并非如老太君所言,苏州实则盛行苏绣,不过我六妹的姨娘擅长蜀绣,我见其喜欢,便嚷着娘亲求得姨娘同意,一同教我与六妹女红。
老太君缓缓点头:你倒是很有恒心。
三姐浅浅一笑:不过是远香近臭,若爹爹外放于四川,小女怕是要学苏绣了。
呵呵言之有理。老太君被她妙语连珠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坐在下首的刘仲修长长舒了一口气,三丫头行事莽撞,他本担忧她会说错话或失了分寸,没成想自到了京城,行事一天比一天稳妥。
二太太嘴角则是不住的上翘,六丫头果然聪慧机灵,字里行间不外乎衬托玫儿,此番玫儿得老太君褒奖,有她之功劳,回府后自会重重打赏她。
老太君轻声道:来人!
只见一妙龄婢女端着一方木案进来,木案上盖着红绸,老太君轻声道:掀开吧!
只见木案上放着五个发簪,老太太轻笑道:这些发簪都是我带过的,虽有些年头,不过成色款式却是不错,老身年岁这般大又如此长寿,我老人家带过的东西,望能佑你们平安顺畅。
五姐妹忙道:老太君严重了!
二太太也道:老太君,这东西送的委实有些贵重,适才她们大姐也送与她们一人一件发簪。
老太君含笑道:她送自是她对妹妹的爱护之情,我送则是长辈对小辈的庇佑之情,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这二太太眸光看向老爷,只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神色忐忑的福了福身,恭敬道:既如此,妾身多谢老太君对女儿们的厚爱。
见此,五姐妹一同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老太君。
老太君不住的点头:好好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刘仲修方起身告辞,恭敬道:时辰不早了,小辈便不在此多打扰。
老太君颔首道:待我向你爹问好。
多谢老太君惦念我爹。
国公爷父子亲自送刘仲修一家离开,直至马车不见了踪影,他脸色方骤然一变,甩袖肃然的回到厅中,轻声道:祖母,刘府众人已离开。
嗯。老太君本来带笑的脸立时面无表情。
国公爷低声道:祖母,咱们就这般顺刘家的意?
老太君冷着脸,阴翳道:如若不然,难道你想同他家对簿公堂不成?
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宋天华膝盖一软,噗通跪下地上,低声道:曾祖母,都是孙儿的错。
老太君瞥都未瞥他一眼,拿起拐杖狠狠捶向地面,怒声道:你们夫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长子嫡孙让你二人娇惯的不成体统,就他如今这般不长进的模样,安国公府日后若是靠他,迟早门庭凋落。
祖母国公爷夫妇二人脸色一白。
宋天华更是瑟瑟发抖:曾祖母
老太君冷哼道:有脸做却无胆认,没有一点男子汉该有的担当,如今刘家羽翼丰满,正是展翅高飞之时,在看看我们安国公府,空有爵位,子孙不济,两相对比,日后到底谁靠谁?
祖母,我们还有王妃娘娘呢?
你你你个无知蠢妇,当年也不知耍了什么狐媚手段,闹得瑜哥非要娶你,自打你进了安国公府,除了会生养,其余一无是处。
祖母,孙媳与相公结缡二十余载,对您始终孝顺恭敬,从未有过一丝怠慢,您为何这般看不上孙媳?
老太君冷哼一声:俗话说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我看此话甚是有理,当年黎山生下后,我要将其抱走,你小人之心,生怕我将他教养的只亲近我而不亲近你这个亲娘,遂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宁死也不同意,好我且由一回,想及往事,脸色越发阴沉:可恨我当年心软,方造成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自打黎山由你亲自教养,五岁时本该去学堂跟随夫子上课,可你十分溺爱他,他不想去,你便由着他,任他整日撩猫逗狗,无事生非,不是将丫鬟推进水池,就是让小厮摔个狗吃屎,总之被你生生养废了。
安国公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不由小声反驳:您养的也没比我好哪去?
老太君恼怒道:你说什么?
国公爷瞪了她一眼,安国公夫人缩了缩脖子,垂头不语。
枉我老人家活了这把大岁数,却整日为你们盘算,黎山乃长子嫡孙,日后要继承安国公府,却生生被你们养废,他如此不争气,我便想着为他寻个底蕴厚实的岳家,为了他,我恨不得不要这张老脸,三番两次去镇国将军府拜访刘家老太爷,再三哀求下,方为黎山求娶刘家二房的嫡长女,你们可曾想过其原因?
国公爷脸色涨红,小声道:祖母,孙儿错了。
刘家祖辈皆是将领,到了这一辈偏偏出了一名文官,从小小的七品县令做到苏州知府这个官阶,可想而知你这个亲家心思有多深沉,手段有多厉害,如今更是奉旨进京听宣授封,只怕其官阶又会升一品,老太君言语中带着一丝羡慕,一丝嫉妒,怅然道:今时今日,刘家才算真正的大放异彩,刘家老太爷一生唯有这二子,二子又皆在朝中当官,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日后谁还敢小瞧镇国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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