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点了点头,嘴角含笑的带着王妈妈等人离开。
待二太太走远, 郭妈妈轻声道:太太,二太太此番过来可是看您笑话?
二弟妹人虽愚笨些,心肠却还是好的。大太太并未将珍儿在安国公府所受的遭遇说与郭妈妈听,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眼角余光瞥到院子中央罚跪的睿哥, 顿时没了说话的念头。
睿哥见二伯母出来,脸上堆满笑容, 讪笑道:二伯母,您不多陪我娘唠会儿。
没心没肺的东西。二太太瞪了他一眼, 撂下这句话又衣袂飘飘的离开。
睿哥脸色一僵,伸手遮了遮头顶的烈日, 轻叹一声:无妄之灾啊!
回到屋内,郭妈妈轻声劝慰:太太,外面日头足得很, 少爷若这么一直跪下去,怕是容易中暑,不如
大太太眼角微微抬起,冷冷道:让他继续跪!
可是
若不趁此打消他的念头, 日后怕再难管教他。年岁越大,她心肠越软,心性越发的畏惧,万一睿哥去战场有个三长两短,后半辈子她便会一直活在懊悔中
郭妈妈眼见劝不动,唯有沉沉低叹一声。
只听大太太继续道:不许给他送水,送吃食,违逆者直接打出府去。
是。屋中众人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从烈日炎炎到日薄西山,睿哥挺直腰板跪在院子中央,而大房主母屋内的灯一直未有亮着,听到小厮的汇报,大老爷低叹一声:这母子俩要僵到何时
刘仲修淡淡道:大哥,母子哪有隔夜仇,如今睿哥还未出手,许是想让大嫂出出心里的郁闷之气。
老太爷晃了晃头,慢悠悠道:老大,以往你不似这般优柔寡断,怎上了年岁,反而经不得事了。
爹,不敢欺瞒您,儿子身为武将,上战场奋勇杀敌是常事,便是遍体鳞伤,亦或者奄奄一息,儿子眉头都未皱一下,可是轮到睿哥,儿子这心着实纠结,既希望他一生无忧,平安顺畅,又期翼他成为朝中一员威风凛凛的将军,扬我镇国将军府的门楣。
老太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老大,该放手时便要学会放手,要不然孩子终究不会长大。
大老爷垂下头,低声道:爹,这道理儿子明白,可到底血肉至亲,儿子心里难受的很。
经过珍儿之事,刘仲修焉能体会不到大哥心中的感慨,遂道:今日良辰美景,难得我们爷三团聚在一处,不如把酒言欢,转头看向他爹与大哥,淡笑道:可好?
老太爷含笑道:甚好,甚好。他老人家此生好武,好酒,好打人,听闻此话,自是满脸笑意。
大老爷心有惦念,神色犹豫道:可是睿哥
无需担心,以微知著,睿哥长这么大何曾吃过亏,你啊竟操些无用之心。
话音一落,大老爷面带苦笑:既然爹爹与二弟这么有雅兴,儿子自当陪同。
刘仲修唤小厮进来,吩咐他们准备酒菜,淡笑道: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哪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说不得睿哥走的这条路,能让我们刘家更上一层楼。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也算对得起你大嫂。
刘仲修失笑:没想到大哥还是个惧内的
老太爷大笑一声:老大,若你在这般愁眉苦脸,便给老子滚出去,少在这碍老子的眼,省的老子喝酒都不尽兴。
大老爷无奈道:好,儿子这就陪您喝酒。
姑娘
大姐看着床上包裹里的小儿,低声道:毅哥睡了?
奴婢亲眼看着奶娘哄着大少爷睡着了,方才回来。
嗯,姑爷呢?
灵石轻声道:在书房呢?自打老爷太太走后,姑爷倒是过来瞧过姑娘一眼,即便知晓姑娘生下小少爷却对此不闻不问,神色落寞不说,说出的话更是干涩难懂。
这时,灵玉脸上带着喜意回来,低声道:姑娘,成了!
大姐猛地坐起来,不小心扯痛身下的伤口,脸色苍白道:你亲眼所见吗?
灵玉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一直在那人隔壁的院子守着,亲眼见江妈妈抱着一个包裹神色匆匆的出去,眼神轻轻窥觑姑娘的脸色,方小心翼翼的开口:怕是那人所生的孽子。
果然不如我所料。大姐嘴角讽刺的笑笑,曾祖母嘴上说得好听会为她讨公道,但事关宋家子嗣,她老人家的心果然还是偏的,不过这与她心里所谋相差无几。
灵玉又道:奴婢派人一直跟着江妈妈,那人回来后告之奴婢,江妈妈去了京城十里外的一个田庄,将孩子扔给一户庄户人家,便神色匆忙的离开。
灵石上前拿起丝帕替姑娘擦拭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姑娘莫急,有事咱们慢慢商议。
二姐微微点头,心里却不住的合计:那个庄子怕是曾祖母的陪嫁庄子,那个孩子放在哪里也不如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安全,更何况所行之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遂唯有那里最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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