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何谈求字?
二太太讪笑道:一转眼玫儿已经及笄,我想着不如让她跟着大嫂学管家,女儿家女红再出众,若打理不好内宅,主持不了中馈,嫁到婆家,焉能不被人欺负。
大太太脸色一僵,心中十有八九猜到弟妹来者不善,果然亲自教授玫儿管家一事,不是不可以,可依着弟妹的为人,若是教得好尚能被她感激一二,但若玫儿无一丝长进之处,说不得被她怨恨一辈子,再加之,她与玫儿那孩子打过几次交道,她性子莽撞不说,一言不合下,连亲娘都敢随意咆哮,何况她这隔房的大伯母。
唉!这烫手的山芋,她当真不想接!
大嫂,可是不愿?
大太太忙堆着满脸的笑容,嗔怒道:小事一桩,焉何不可,不过听你这般说,我心下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玫儿三姐妹一同跟随我学管家,怕是弟妹多想,缓缓道:府中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每日鸡皮蒜毛的小事就没断过,遂我想着教一人也是教,不如连着她们姐妹三人一起教,至于剩下四姐妹,她们年岁尚小,不急在这一时,弟妹觉得可好?
大太太老神在在如是想:
反正都是二房的姑娘,若弟妹不肯,那她只能一个不教,毕竟府中大小事宜就够她忙活,何必自讨苦吃接了玫儿这个烫手的山芋,如何选且看二弟妹。
闻言,二太太脸色青白交错,本想让大嫂一心一意只教导玫儿一人学管家,谁料大嫂打着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不如三只羊一起放的念想,五丫头往上皆快要及笄,大嫂这如意算盘倒是打个精细,省的到时每个丫头及笄都得麻烦她。
本是我们二房之事,大嫂如何说,我自不会所有置喙,二太太僵着脸,扯了扯嘴角:如此三位姑娘,就麻烦大嫂受累些帮忙教导管家之责,若她们不听话,直接告诉我便是。
大太太含笑道:看弟妹这话,她们都是好孩子,焉能淘气?
二太太又陪着大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方起身告辞,出去后,王妈妈见她脸色不虞,低声道:太太,咱们还未出大太太的院子?
大嫂好计策!二太太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道。
如今府中乃大太太主持中馈,咱们尚且不能有所置喙,毕竟二房随老爷外任后,府中大小事宜皆由大太太打理,不能因您一回府,便立即将管家权分与您一半,这样莫说老太爷不允,便是老爷也不会同意。
就是知晓这些原由,她才一直按兵不动,若不然以她的心气,一回府便去公爹面前争夺管家权,随后由她亲自教导玫儿管家,想及此,不由低叹一声,唯一让她倍感慰藉的便是,在苏州时,她曾亲自教导玫儿一段时日管家,再加上回京途中,玫儿将船上的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小有所成。
二太太低叹:只盼玫儿别瞎了我的一番苦心。
王妈妈宽慰道:自打姑娘及笄后,老奴瞧着懂事不少,言行举止越发进退有度,且这几日更是闭门不出,据下人们禀告,姑娘一直在书房中誊写论语,可见其心性越发沉稳。
此话一出,二太太嘴角方有了笑意,含笑道:就怕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长性。
太太,三姑娘年岁大了,只会越发沉稳懂事。
二太太轻叹:如今珍儿这般光景,只盼玫儿争气些,趁着她尚未出嫁,多多教导管家之事,省的日后到了婆家被人欺负。经过珍儿一事,她算是瞧明白,无论老爷还是她爹都以家族利益为先,至于妻儿虽也放在心上,却始终不如功名利禄更让他们在意。
太太,待三姑娘之事安顿好,不如老奴陪您去大小姐的庄子住上一段时日?
二太太倒是有此等念想,可老爷她乃二房当家主母,老爷焉能让她随意离府,且一走便是好几日,即便老爷允她出府去探望珍儿,二房内的大小内务定然落到旁人手里,除了张姨娘别无他选,若是这样,她焉能放心离开。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到了睿哥去戎武的日子,众人心中皆猜大太太定会搂着睿哥痛哭流涕,未料她眉开眼笑,反之睿哥却是一脸的愁容满面,这般鲜明的对比,只看得众人心中满心不解。
只听大太太淡笑道:别忘了答应为娘的事?
睿哥先脸色铁青,垂下头后无精打采道:儿子记得。
万事多同你表哥商量,毕竟你们是姑表亲。
娘放心,儿子会的。
行事莫要冲动,凡事多三思而后行。
儿子省的。
此去战场上要奋勇杀敌,为娘等着你凯旋而归。
睿哥点了点头,随后咳了咳,讪讪道:娘,有些事急不得,您还是慢慢来的好。
大太太横了他一眼,哼声道:自是要慢慢来,反正这几年你不在府中,娘趁此功夫定要好好挑,好好选,定为你寻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睿哥苦着脸,张口结舌:这哪是给我选媳妇,分明是给你儿媳妇,且还得让您老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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