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婉端起茶杯饮了大半,轻声道:带宴哥他们玩,着实费精力与体力,我有些乏了,想去眯会儿,若无事不要打扰我。
赵妈妈躬身点头:姑娘自去,有老奴在,绝不让旁人扰到您。
刘湘婉走到内室,由招娣服侍躺在床上想着魏廷茂这厮,本以为三年前他大放厥词不过是玩笑话,未料他竟敢去祖父面前表白心意,对她倒是有几分上心,不过她这辈子活的太过谨小慎微,从不敢行错踏错,生怕为亲近之人惹来祸事,唯有搬到祖父院子这三年,活的自在快意,既不用日日揣测太太的脸色,也不用在众人面前唯唯诺诺,竟活出几分真性情。
至于二哥为何这么做,刘湘婉焉能不知,在战场上魏廷茂救了二哥一命,救命之恩大过天,遂他想要补偿这厮,而这回报自然便是她,也唯有此才能让二哥不管不顾,宁肯挖自家的墙脚也要为他通风报信,非她小人之心,恶意揣测他人,那厮不会是故意替二哥挨一刀吧!
如此一想,不禁失笑,她何德何能让人以命相求。
招娣见姑娘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小声开口:姑娘,您睡不着了吗?
刘湘婉闭着眼睛,缓缓道:嗯
姑娘,可是在想魏少爷?
刘湘婉呼吸一顿,淡淡道:你想说甚?
姑娘,老太爷可会将您许配给魏少爷?
为何这么问?
招娣坐在旁边的矮榻上,扣着手指,垂着头小声道:奴婢不过是心下担忧
担忧什么?
倘若老太爷将您许配给魏少爷,奴婢是怕您受欺负,这三年来奴婢顿顿两大碗饭,就是为了长高长壮,可即便奴婢力大无穷,也打不过武功超强的魏少爷。
你
招娣继续道:魏少爷不仅智谋高深还武艺高强,如此一想,咱们不仅斗不过他,还打不过他,奴婢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忧您
刘湘婉转过身看着她,含笑道:没想到我的招娣知道心疼人了!
姑娘,这般紧要关头,您还有心思打趣奴婢。
想这么多作甚?适才刘湘婉想通了,倘若祖父真有此打算,试问她可敢反驳,刘湘婉扪心自问,她惜命的很,自是不敢反驳,可如果不反驳,便得嫁给那厮,日后自是斗智斗勇,且看谁棋高一着。
姑娘,您怎能这么说?
自古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且看谁家的儿女胆敢反驳父母之意,刘湘婉低叹一声:似我们这等人家,亲事跟利益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家族花心思养育你,栽培你,便是希望有朝一日,您能为家族贡献一份力量。若为了一己私欲置父母之恩,家族之荣于不顾,那么没了这一切的你,婆家可会看重你,相公可会敬重你,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招娣咬了咬嘴唇,神色郑重道:姑娘,您放心,无论您去哪里,奴婢都陪着您,若有人欺负您,奴婢拼着命也会护着你。
此话一出,刘湘婉神色动容,轻声道:切不可这么想,你不是为了我而活,你是为了自己,日后无论我发生何事,都不希望你为我犯险。
招娣神色坚定,掷地有声道:这辈子奴婢就想守着您,伺候您一辈子。
你
姑娘莫要劝奴婢,奴婢心意已决。
刘湘婉缓缓坐起来,掀开帘帐,轻声道:今日之事,唯有你我知晓,不可告诉赵妈妈,省的让她担忧,顿了顿,又道无论我嫁与何人,不外乎与其搭伙过日子,只要我守住心、守住人、守住钱,谁能耐我何?
姑娘
无需替我担忧,我知晓什么最重要,刘湘婉含笑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夫妻之情,还有父母之情,姐弟之情,主仆之情,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行差踏错,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为我的后面有你们,我不能犯错,更不能因我之过失连累你们。
招娣眼眶泛红,低声道:姑娘,奴婢心疼您
刘湘婉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谈何伤心?世间万物都有对立面,当你享受荣华富贵带给你的衣食无忧,婢女环绕,总有一日你会慢慢偿还这一切,因果循环,从来都是如此。
便是当真嫁与魏廷茂又如何?便是斗不过他又如何?她又不是脑袋长草的草包,定会狠狠抓住他的钱袋子,万一哪日他们一拍两散,最起码她能抱着银子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只听赵妈妈立在门外,轻声道:姑娘,您可是醒了?
主仆二人立时禁声,赵妈妈听不到里面的回答,又道:招娣?
半响儿方听到招娣的声音,沙哑道:妈妈
你出来下?赵妈妈一听还有何不明白,她定是趁姑娘小憩,也跟着打盹,最近对她好似太过松懈,是该给她紧紧皮了。
刘湘婉对其点了点头,又让她将帘帐放下,招娣方轻手轻脚的走出去,不一会儿便听到赵妈妈的训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