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渝始终紧紧拉着她的手,经她这般一倾靠亦莫名的有一丝紧张,一双好看至极的眸眼中是欢喜和温柔无数。
他轻轻在她耳旁说道:“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名讳就好,不必拘礼。不妨和我说说,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秦苏一听他提及这个,心里更急了,反手一下抓住了顾渝的手臂,无奈而焦急地说道:“公主得了怪病,在城门贴了皇榜。雀儿单纯不懂事,接下了皇榜,现在和老刘两个人被带去了公主殿,生死未卜……”
“这……”
顾渝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为难,陷入了犹豫之中。
这公主中毒成这副模样,宫中但凡有些头脑的都知晓这无论是治好了还是没治好,怕都是一个“死”字。
治好了,这黄金万两良田万顷虽是少不了,怕也是会因为看见过公主的丑态而无福享受。
治不好,那不用说,更是一个死字。
横竖,都不是个善茬。
更何况,他虽然贵为四王爷,实则却是以质子身份进京来交换在京多年未回藩地的母妃。
说白了,一个在京城没有实权还被皇权忌惮着的藩王之子又哪里会有多大的话语权?
怕是答应了,也是令她空欢喜一场。
朱廊之上的一排宫灯随风摇曳,照得顾渝眼中的犹豫愈来愈深。
秦苏不是傻子,轻而易举地便捕捉到了顾渝的顾虑。
她挣脱开了顾渝紧抓着她的手,缓缓低头弓腰,将手举于眉心齐平,轻声道了一句:“秦苏明白了。秦苏也不想让王爷为难,王爷就当我没来过吧。”
说罢,她失落地转身,一步一沉重地朝着公主殿走去。
她走了三四步后,她听得身后传来了顾渝的话语——
他说:“我应了。”
“什么?”
秦苏因诧异顿住了脚步,立在原地几乎不能动弹。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三个字,以至于她连回头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顾渝轻舒一口气,缓步走到了秦苏身后,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我说,我跟你走一趟。”
秦苏蓦然回头,恰好撞见了他满眼的微笑,一如天边那轮弯月,皓洁而明亮,令人心安不已。
“顾渝,你可想好了,这一去,可就是浑水了。”
秦苏不敢直视那般皓亮的眼眸,闪躲着别过了头,不忍地再次问道。
“秦苏,本王虽不是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自然作数。”
顾渝始终笑得如春风一般沐浴人心,偏生说出的话又那般动人心弦,恰似花开在心尖。
这大概是天下所有女子都难以拒绝的男子了吧……
秦苏心里不知怎的晃过了那个明艳近乎于魅惑的男子,搅得她一时有些心烦意乱。
她终于抬头,仰望着眼前这个待她不薄的男子,半开玩笑地道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把你带进了沟里,然后万劫不复?”
“嗯……”
顾渝若有所思地一笑,然后浅笑着说道:“也许,我乐意呢?”
他的眉眼有笑意渐渐舒展而开,似千年的盛雪于他的眼角缓缓舒展开,纷纷扬扬漫漫陀陀洒落了人间满地的洁白。
月光无度,一路倾洒落于他的眼眸中。
那墨色如锆石一般的眼眸中,秦苏一眼望到了自己的倒影。
似漩涡一般深邃,一不小心就沉沦。
再沉沦。
第39章 横竖都是个死字(加更)
那样的目光,似穿越了千年的时光,落在她心里的,竟是如烙铁一般的滚烫。
“走吧,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
秦苏低头掩饰着自己所有的慌张,快步便朝着公主殿走去。
顾渝却是微微一笑,看着她的背影,然后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
也许,连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子明明只不过救了他的命而已,而他,却明知这是一趟浑水依然选择了跟“他”走一趟。
他只知道,那一夜,星光很好,空气微微湿潮,而“他”的眼里,全部写着——“她需要他”。
或许,这便是足够强有力的说辞了。
无需其他。
公主殿中,宫女已将殿内被摔得粉碎的器皿杯盏之类清扫干净,不仅换上了新的更为华贵的奇珍异宝,亦细心地燃上了安神的龙涎香。
一时间,殿内青烟缭绕,花香阵阵,轻帐慢摇。
龙涎香和花香很少地遮掩了原本的旖旎气味,为皇家的尊严挽回了最后的余地。
若平公主已然服下了刘叔配制的药汤,似已安分了超过了一个时辰。
她亦换了一身珍珠银线锦造的轻纱裙,宫女细心地替她梳了往日里她最爱的凤舞九天发髻,又给她的眉心点上了淡淡红蕊。
末了,再以一帘淡紫色珠帘从顶至下长垂至了地面的红绒毯之上,遮住了她半撑额头侧躺于紫檀木雕花床的身影。
显得华贵又端庄,是无尽的优雅之态,尽显皇家之姿。
而这一幕珠帘前长跪着已经被吓得小脸苍白的雀儿和始终平静得有些异常的刘叔。
雀儿也不知道这样跪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双腿麻得不能动弹的时候,珠帘后的若平公主才开了口。
她轻蔑地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人,懒洋洋地随意问道:“就是你们两个解了本宫体内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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