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安如雪声音里带了一丝梨菽不忍听闻的悲凉,“我倒不知,他竟是这么会听女人话的人呢。梨菽,你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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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堂晨膳刚过,侍婢在外忙碌着撤桌,明筝扶着梁老太太走入里间,将自己这些日子操办的事一一回报。
“送去的绣品郭夫人很是喜欢,昨天郭家春宴芷薇出席,整日被郭夫人带在身边儿,专程介绍给了程四太太……”
她一连说及好几个人名,贵勋之家关系盘根错节,若是不知底细,根本听不明白。
梁老太太闻言叹了一声,“要在从前,咱们承宁伯府嫁女,何用此等周折?只可惜……贵妃去得太早,是咱们梁家无福啊。”
明筝宽慰她道:“皇上还是看重咱们的,相公一回京就补了这样紧要的职缺,爹和大伯一直很受器重,朝堂上说得上话,等闲都要给几分薄面。这回为着芷薇脸面,不好大肆宣扬,只能从旁做些功夫手段,等宫里头主动来请。”
她笑着替梁老太太顺了顺脊背,“娘,您不若着手替芷薇选料子裁新衣,备着入宫见驾时穿?”
说得梁老太太展颜笑起来,握着她手道:“累你这些时日奔走,为着芷薇,为着这个家,你付出多少心力,娘看得明白。这些日子霄哥儿忙着应酬差事,冷落了你,娘都知道,回头娘劝着他,少去外头盘桓,多在家陪陪你,也好早点儿给娘孕育个孙儿孙女,咱们梁家许久没添喜事儿了,但愿能和芷薇的婚事一并,来个双喜临门才好呢。”
明筝心里些微不自在,并不显露出来,只是含羞点了点头,事情交代完毕,她也便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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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瞧,”稍间大炕前,两个妇人拥簇着惠文太后,炕桌上摆满画卷,如今看的正是最后一幅,“虽说年纪轻些,但瞧眉眼透着稳重,上回我见了,说话秀秀气气,性子又温和,见人先笑三分,团圆脸儿,是个有福相的,八字儿也稳当。”
说话的妇人四十来岁,展眉笑着,瞧来喜气盈盈。
惠文太后瞭了她手里的画像一眼,似笑非笑道:“倒有几分肖似她姑姑。”
妇人脸上一顿,勉强笑道:“我原瞧着是个有福相的孩子,娘娘这么一说,果然能瞧出几许粱贵妃的影子。瞧我,千不该万不该,惹太后娘娘伤怀了。”
她忙把画轴收起来,歉疚地道:“娘娘,今儿瞧了这么多女孩子的画像,这会子您也必累了,妾身们先行告退,改日有了好的人选,再来拿给您过目。”
说着,两个妇人都慌忙站起身来,惠文太后慢条斯理吹着茶盏水面上的茶沫子,半晌方道:“回头传进来说说话儿。”
她并不看那妇人,只垂眼笑道:“承宁伯府的小辈儿有本事,请动镇国公府四太太纡尊替她引荐,这点脸面,本宫总要给的。”
那妇人慌得跪下来,小心抱住惠文太后袍角,“娘娘,您说这话,妾身惶恐啊,妾身一心只为完成好娘娘交代的差事,这梁家姑娘,正当婚龄,又是贵勋,衬咱们嘉远侯,算得上般配,妾身这才斗胆……娘娘,妾身一片孝心……”
“行了。”惠文太后笑笑,指着另一个妇人道,“还不把你四弟妹扶起来。你们都是本宫娘家人儿,最最亲近不过,事情交给了你们来办,自是信得过你们。行了,本宫乏了,跪安吧。”
两个妇人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五日后,宫里传旨,说花朝节在即,太后雅兴游园,愿请几个世家夫人相陪,特指了梁芷薇陪同明筝前去。
梁家上下为此忙碌的忙碌,欣喜的欣喜。梁霄听说时,满脸不敢置信。他下衙回来,直冲入明静堂,“你做了什么?太后当真点了芷薇进宫?”
明筝正在算账,闻见他通身酒气,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走了太后娘家四夫人的路子,五万两银票加上半间朝阳门大街上的铺子开道。瑗华,给你们二爷叫水进来。”
转头对梁霄道:“您快去洗洗。”
梁霄咋舌,“一个入宫机会罢了,能不能成还两说,花这么多钱,你可知这银子来的多不容易?”
明筝垂眼瞧账本,边打算盘边勉强笑了笑。
银子来的不易,她最是清楚。家里各处铺子、田庄都是她打理着,官员月俸低廉得可怕,若不在经济上头想辙,伯府早就入不敷出。
指望梁霄赚银子回来,那自是千难万难的事。
梁霄上任以来许多天没有回家,他忙着应酬,忙着享受酒馆戏楼里的纸醉金迷。沐浴后出来见着灯下明筝半边脸庞,光洁莹润,像上好的珠玉,想到回来后自己一直渴望但没能办成的那件事,他就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身后伸来一只手,将自己正在瞧的账本遮住,明筝叹了声,回身按住他前倾过来的肩膀。
“相公,明日天不亮就要进宫,我……乏了……”
他轻轻解着她领口的盘金扣子,曼声道:“好娘子,你渴着我许多天了……三年没着面,你那么狠心,不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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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公府西苑书房,残灯影绰,陆筠握着卷书册闭目仰躺在浴池中。
窗下两个侍女正在说话,声音压得极低。
“明日宫里设宴,太后请了承宁伯府和安大人亲眷作陪,多半又是要给侯爷相看。”
“前几番相看了不少人家,侯爷不是都没瞧中?圣上有心撮合玉清公主和咱们侯爷,若能尚主,那才风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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