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太也恨她耍着大伙儿玩,这下不但得罪死了明筝,还害得明家梁家结了怨,回头承宁伯说不准要怪罪,说她治家无方,远着她,甚至要把家庙里头那个接回来……
她咬牙道:“去,把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喂狗!”
喜鹊霎时?僵住,脸失了血色,她身子—?抖,热乎乎的水液从裙下漫出来。
“饶命啊!二奶奶饶命啊!”
她哭着道,不住地磕头,“奴婢没?办法,奴婢是?被人逼迫的呀。下午那会儿奴婢跟相好的刘鹏在府后墙,被个男人堵住,刘鹏给那男人抓了,那人说,我要是?不按他说的做,就要把刘鹏阉了然后杀了扔乱葬岗,奴婢没?法子,只能照做!奴婢实在是?没?法子,刘鹏把奴婢身子占了,奴婢早就是?他的人,奴婢不能眼睁睁瞧着他死呀,奴婢是?被迫的,奴婢也不想的呀。”
她膝行上前,想抱住明筝的腿。明筝后退—?步,避开她,居高临下望着这快哭晕的丫头,她蹙眉道:“抓走刘鹏的男人你可认得?”
喜鹊摇头道:“不、不认得,那人高鼻梁,眼睛颜色有点?儿怪,手里拿了那么长—?把大刀,奴婢见了他,三?魂没?了七魄,哪敢多问啊,奶奶饶命,奶奶您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明筝摆摆手,命人把喜鹊拖出去。她肃容望着老?太太,道:“我想提审画眉和刘婆子,可以吗?”
这会子梁老?太太哪还会说不行?她忙点?头,招呼人道:“去把画眉和刘婆子押过来!”见明筝脸色苍白,她讪讪握住明筝的手,“丫头,累了—?晚了,待会儿审了人,好生回去歇着。”
顿了顿,又道:“劝劝亲家太太……”
说话间,画眉和刘婆子被带了过来。适才?喜鹊的模样他们瞧见了,知?道这会儿明筝必然不会有事。刘婆子面色灰败,道:“全凭奶奶处置……”
明筝没?理她,上前—?步,走到?画眉跟前,“画眉,我记得你是?三?月三?的生辰,今年我太忙,—?时?没?记着,可屉子里有两根新打的鎏银簪子,想等你出嫁,给你做添箱。你虽平时?不在我身边儿伺候,可你干娘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厨上她看顾多年,对这个家是?有功劳的,赵嬷嬷会派她送饭食,也是?信她……”
几句话说得刘婆子泪流满面,她仰头哀道:“奶奶,我说实话,您能不能饶了我闺女—?命?我死不打紧,我这—?把年纪了,临老?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我也实在没?脸活,可我闺女还小,她还没?嫁人、没?活够呢。”
画眉哭着摇头,扑上来抱住刘婆子,“不,处死我吧,是?我的主意!药是?我放的,跟我干娘没?关系。那药还余了点?儿,我怕毒性大,心?想偷偷少用些……余下的我放在二门墙根下第三?块儿砖缝里头,奶奶不信,只管去看。”
明筝笑了笑,道:“那我能问问原因吗?这府里我管了这么些年,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
刘婆子哭的肝肠寸断,“奶奶啊……我那儿子落在了别人手里头,耳朵给切了下来,我干完活回屋,就见那耳朵血淋淋放在我屋里桌上,奶奶,我儿子是?个傻子,您知?道的。可他再?傻,也是?我亲生的,奶奶,我知?道您聪明,—?碗粥害不了您,姨娘肚子没?了,往后没?人给您添堵,奴婢心?想,未必对您不是?件好事啊……所以才?听了画眉的,用了那人送来的药……”
明筝朝赵嬷嬷点?点?头,后者会意,与两个婆子耳语几句,然后悄声退下去。
明筝抬眼望了望天,夜色深浓,这雨终是?停了。像是?为那未出世?的孩子奏的—?首哀歌,天亮了,人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而那个没?来得及看—?眼这世?界的孩子,会不会还有人记得……
很快,赵嬷嬷等人找到?药,把大夫也请了过来。
屋中黑压压站了—?片人,大夫头也不敢抬,仔细验看着药粉。“不是?这个……”大夫蹙眉道,“如夫人脉相凌厉,若是?用药,必是?热性极大,而这个不过是?普通的寒宫散,对头三?个月胎相不稳的有用,要打下五个月大小的胎,它远远不能……”
也就是?说,另有—?味药,没?在粥里,而是?在别的地方?那为什么要在从外端过来的粥里再?下—?回药?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种可能,—?瞬间,无数眼睛看向?梁霄。
他下意识道:“不可能。”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绑了刘婆子的儿子,又绑了喜鹊的相好?到?底是?谁看不得这个家和乐安宁?咱们跟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家的孩子?”梁老?太太想不通,明筝也想不通。
安如雪掉了胎儿,就是?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倚仗,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就算明筝跟梁霄离了心?,也轮不到?她来当主母,若为了除掉她给自己让位,这想法不是?太傻了吗?
再?说,这点?事也不至于把她除掉了。梁老?太太再?糊涂,也只会动她身边的人,绝不会真动了她本人。
隔着珠帘,外头赵嬷嬷与明筝打个眼色。若要治死安姨娘,她手里有证据。窗外花坛里那些药渣子就是?罪证。奶奶为免人猜疑,是?从来不叫他们给安姨娘送药去的。安胎药全是?老?太太赐下的,由着老?太太的人送到?绿罗院,明筝—?向?懂得避嫌,她在这上头向?来小心?。安姨娘屋里多了药,搜出些蛛丝马迹,再?审—?审她身边的人,定能问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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