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筝不语,她?又道:“如今安姨娘的孩子没了,您又离了家,二哥镇日饮酒,总是?喝得烂醉,我知道他心?里放不下您,正后悔得紧呢。娘病了,大嫂也病了,家里乱成一团,我瞧着真是?心?酸。”
她?边说边打量明筝的表情,见她?神色始终淡淡的,心?里越发有?些慌乱,“二嫂,您还气得很吗?如果二哥把?安姨娘送走,您愿不愿意原谅他?娘跟大嫂商议的话我都听见啦,娘说,自打安氏进了家门后,就阖家不宁,您跟二哥一向?感情好,为?着她?都离了心?了,往后要把?她?放在庄子上,永远不准回来……”
她?搂着明筝小声地哀求,“嫂子,您在听吗?您就算不理二哥,不能不理娘,不理我啊。我还指着您、指着您替我做主……”
未婚闺女说出?这?番话,自然脸蛋都羞红了,可明筝不肯心?软,她?唯有?什么法子都搬出?来试一试,“郑国公府初十的宴,我想去啊嫂子,大伙儿都知道我进过宫,给太后娘娘瞧过,若是?嘉远侯……不成的话,大伙儿还不知要怎么笑话我呢。嫂子,您就当疼疼我吧,求您了。”
她?扯着明筝的手臂小声说着这?些无法对外人?说出?的话,亲昵又可怜,语调软绵绵的带着哀求意,多年感情毕竟不是?假的,明筝心?中一叹,侧眸睨向?她?,试探问?,“当真非嘉远侯不可吗?想嫁他的人?那么多,你确信他想娶的人?是?你吗?太后相看了多少姑娘,每个都这?样想,嘉远侯他得娶上多少房媳妇儿才不叫大伙儿丢了脸呢?”
一直以来没有?对梁老太太或梁芷薇直言的话,今日不得不说了出?来,她?希望梁芷薇明白,强求而?来的感情终究不会幸福,一如强求她?回梁家去,便是?这?回事情揭过,往后又真的就能风平无浪吗?“…芷薇,我瞧嘉远侯未必有?结亲的意思?,太后娘娘的态度亦不明朗,加上上回郑国公府一事,真心?为?着你好,尽早择个门当户对的儿郎成婚才是?,再蹉跎下去,只怕会害了你……”
梁芷薇脸色一僵,搭在明筝手臂上的两手垂下来,颇不悦地道:“这?么说,嫂子也不管我了?”
明筝摇摇头,“正是?为?着你好,才不愿你继续无望的等下去,我瞧太后的意思?……”
“我瞧是?嫂子不肯帮我!”梁芷薇涨红了脸,声音不由拔高了许多,“分明太后娘娘几次三?番召了我与嫂子进宫,甚至今儿这?样的日子也召您在宫里头说了这?么久的话,不是?相中了我又为?的什么?两回进宫,娘娘都特地召了嘉远侯来,难道不是?为?着给我们机会见面说话吗?嘉远侯难道是?傻子吗?宫里头召见谁,没召见谁,他是?上直卫的头头,难道这?个也不知道吗?他为?什么明知道还会去,连番去钻娘娘设的局,您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她?扭头掀开车帘,高声斥道:“停车!停车!”
回过头来,泪流满面对着明筝,“嫂子,您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芷薇了,芷薇就算离了家,走了丢了,您大概也不会心?疼的了,那好,您由着我吧!”
马车尚未停稳,梁芷薇就作势往车下跳,车外赵嬷嬷等人?都吃了一惊,连声喊“快停车”“姑娘小心?”。
梁芷薇跌落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半个滚,好在马车刹停及时,没将她?卷到轮子底下去。
这?边事出?突然,惹得路上行人?驻足观看。远远一队金甲侍卫涌上来,当先正是?郭逊,跳下马凑前问?道:“梁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明筝隐隐头疼,气梁芷薇胡来,她?那般爱惜这?姑娘的声名,生?怕她?给梁霄糊涂连累,她?倒好,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的形象,离家出?走,当街跳车,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一个大家闺秀身上?
明筝强压下心?底的恼怒,隔帘柔声吩咐,“赵妈妈,把?人?扶起来。”
又道:“这?位官爷,无碍,婢子意欲下车,没坐稳,跌了一跤,劳您挂心?,多谢。”
婢子?
梁芷薇哭着没吭声,郭逊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这?位的穿戴样貌,可不像是?个侍婢啊。
但主人?家说没事,他自然不好多问?,含笑道:“您出?宫的时辰赶巧碰上卑职下值,顺道走在您后头了,见您遇着麻烦,便过来问?问?。既无事,不扰您了。”
他朝身后的人?马招招手,喝道:“走!”
金甲卫队快速涌过长街,消失在转角处,明筝刷地掀开帘子,冷眼睨着梁芷薇,“适才这?位,可知是?谁?”
梁芷薇抽泣着,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明筝眸中所有?不忍皆化为?寒霜,噙着冷笑道:“那是?嘉远侯副帅郭逊郭将军。”
梁芷薇一瞬愕住。
“芷薇,我还肯见你,听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年纪小,大人?之间的恩怨跟你没关系,而?我确实曾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过。”
她?一言出?,令梁芷薇瞬时慌乱起来,她?可怜兮兮地摊开手掌,哭道:“嫂子,我伤了,好疼。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您别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靠着撒娇,靠着无理取闹去解决问?题,这?样的性子妄想做那虢国公府的宗妇?妄想成为?太后娘娘的外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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