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他抹拭头上的汗,抱怨道:“明轸这傻子,做什么由着那?些人灌你这么多酒。”
“筝筝。”他含糊地喊她的名字,搂住她腰身不放。
明筝被他箍住挣不开,软倒在他怀里,握拳捶着他的肩膀,嘟囔道:“堂堂嘉远侯也有这样耍无赖的时候啊。”
他扣住她的腰不放,似乎不满足此刻的亲亲抱抱,手顺着腰侧朝上走。明筝按住他,摇头道:“你别胡闹,待会儿酒醒了,瞧你羞不羞。”
又?笑自己傻气,他醉着,哪还听得懂她说?些什么。
她挣开他站起?身,预备去换条帕子,重新替他擦拭。
袖角被人攥住了。
陆筠张开眼,神色迷离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说?:“别走。”
明筝顿了下。他顺着她袖角,寻到?她的手掌,握紧了,扣在自己心口上,“明筝,我?又?做梦了……我?总是想你。我?想杀了梁霄,想把你抢回来,想吻你抱你,想让你做我?的女人。这个梦,我?做了十年……原谅我?,祖父战死?,我?不能走,我?得为他报仇,我?给你写过信……可?你没回,明筝……我?就这样,把你错过了。”
他手腕一带,让她倒在他怀抱里,小心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叹道:“别走,别离开我?,嫁我?吧,我?会待你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别走了,好不好?别走了……”
他像梦呓,根本连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清,可?他低喃的那?些话,让明筝心里发涩,酸楚得不行。
她伏在他身上没有动。
她抿着唇没有回答。
可?她在心里答了一遍又?一遍了。
“好,我?不走。”
“我?留下来,与你一块儿过。”
“我?们好好地,这回一定要幸福。”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的未来。”
“陆筠,能遇到?你,嫁给你,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
时光飞逝。
八月十八来到?,仿佛只是眨眼之?间。
婚礼按照明筝的要求,低调的进行着。
第二回 成亲,她不愿太惹眼。怕有太多非议,反倒令陆家不舒坦。
行过礼,她就被送进喜房,与陆家一众女眷寒暄说?话。
应付这种场合她游刃有余,真正让她紧张的仪程都?在后头。
从陆筠推开房门那?刻起?,她狂跳的心脏就一直不曾平复过。
她蒙着盖头,垂眼看见一双玄色锦靴靠近,如意纹妆花缎料跃入眼帘。
她知道此刻面前立着谁。
视线豁然?开朗,头顶的盖头被他掀了。
喜娘含笑步上前,将?两人的衣摆打个结,跪下来说?了好些吉利话。而后就要饮合卺酒。
明筝正襟危坐,天气热,背脊上早出了一重汗。两臂交缠,她红着脸与他饮了交杯,抬眼瞧他,见他一脸肃然?,紧绷着表情,瞧不出喜怒。
她忍耐着,等喜娘走完程序,一众瞧热闹的也终于退了出去。
屋外只剩下一个服侍的瑗华。
她和陆筠并膝坐在床沿上,映着一室大红,她愈发觉得闷热。
“侯爷……”
“筝……”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的紧张和不自在。
明筝低声道:“我?想去净房,可?不可?以?喊瑗华进来伺候?”
陆筠点点头,就见她一阵风似的,快速消失在屏风后头。
陆筠仿佛松了口气,这一整天他处在极度紧张当中,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才好。他怕婚仪出岔子,半分?不敢松懈。此时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他环视着四周,打量着这个稍显陌生的、红色的世界。
他娶了明筝。
他终于娶了明筝。
今晚……他目视床帐,今晚他们会一同睡在这里,往后无数个夜晚,她都?会陪着他,一块儿睡在这张床上。
热气一点点在体内散开,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后头的净房传来点点水声,隔着一道屏风,一扇门,她就在他往常沐浴的那?方池子里,洗濯着她滑嫩耀目的肌肤……
不能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就此闯进里头……
等待煎熬漫长。
他两手交握撑在膝头,沉默地坐在床边。
片刻,侧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站起?身,目视明筝朝他走来。
她换了身衣裳,水红色软烟罗罩衫,织锦洋绉纱裙子,头发松松挽成髻,鬓角还滴着水珠。
她有点紧张地朝他看过来,只瞧了一眼就垂下睫毛,再不敢多瞧了。
陆筠与她一样紧张,他展臂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你坐。”
这模样好像当她是个客,瞧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明筝抿唇笑了出来。
她依言坐在床沿上,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您也坐?”
陆筠盯着她的手。
软白?莹润,他知道这双手多柔多嫩。
他喉结滚了滚,走上前,离她更近些 。
明筝疑惑地抬起?头,“侯爷,您……”
触上他的视线,她声音蓦然?一顿。
撞上他那?双幽黯不见底的眸子,她瞬间读懂了里头缠绵的情愫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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