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冷星出宫办差,大阿哥没办法陪着她,他那头年后也开始上课了,是一日不得休的。
康熙也给冷星指了老师,因材施教,他让南怀仁教授她西学。
南怀仁是顺治十五年来清的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他不仅是钦天监监正,更是康熙的西学老师,康熙从十四岁起,便跟着南怀仁学习天文、历算和数学。
冷星还未上课之前,康熙便嘱咐道:“要敬重着知道吗?”
冷星乖乖应下,又玩着自己的手指,好奇问道:“他是外国人,那他会什么语言呀?”
康熙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但还是回了她的问题,“俄语、法语、英语、汉语还有满语。”
“哇,那他可真厉害。”冷星拍着手笑弯了眸。
康熙以为她是想确认老师的实力,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嘱咐了一句,“不要惹事知道吗?”
冷星点头,又问:“那他可以在宫外给我授课吗?我每日要给足足一百个人种痘,要是还要赶着回宫上课的话,都没时间玩了。”
康熙想着女儿到底与儿子不同,再一个,也怕约束着乌西哈太过,反而叫她惹出别的事来,便点头允了。
正月二十一日早,天光大好,张廷玉打听到二公主在安定门镶黄旗的驻地内种痘,便换了衣裳前往。
安定门旁前一日便有人搭好了棚子,棚子三面装了挡风的帷幔,里面茶水、点心、火炉一应俱全,毕竟是公主,即便是特意出宫“受苦”的,也很难在生活上感到什么不适。
华嬷嬷手持一把剪刀站在冷星的桌子前,愿意让小小年纪又身份尊贵的冷星种痘的,几乎都是保守且家境不如何富裕的汉家女子,满族贵妇贵女们早花了银子请人上门种痘,自不必来此处抛头露面排队,至于旁人,或是信不过冷星的医术,或是畏惧冷星的身份。
而汉家姑娘们连男太医们都回避了,自然不能接受在外露出胳膊处的肌肤,所以由容嬷嬷在她们袖管上剪开一个小口,再由冷星种痘,她们回家后,自可以再缝补好衣服。
不过此时,冷星面前却来了个衣装华丽的男孩,男孩的五官瞧着有点眼熟,身量约比冷星高一个半头,生得格外健硕,只一块铜钱大小的头皮发量,扎起来的辫子也几乎没支棱到天上去。
冷星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肥肉与肌肉并重的胳膊,又看了看跟在男孩身后的一大队侍卫,本着医者仁心,给他划了一个大口子。
汗阿玛怕她惹事,一个侍卫也没让她带,安定门自有镶黄旗旗兵护她安全,她能指使得动的,只有一个华嬷嬷。
面前的男孩种完痘了也不走,极自来熟的与冷星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隆科多,我阿玛是你汗阿玛的亲舅舅,算起来我是你的表叔。”
冷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隆科多以为她不信,又道:“如今宫里的贵妃娘娘是我长姐,从这头论,你还得叫我一声舅舅,你仔细看看,我和我长姐长得有几分相像。”
冷星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会,慢吞吞的道:“那你长姐挺不容易的。”
什么意思,隆科多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冷星肃起小脸,“让让,你妨碍我做事了。”
她今日的一百个指标还没有完成呢。
隆科多起了身却还是不走,站在冷星身边小声问道:“我长姐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这人好烦呀,又丑又聒噪,冷星不耐的蹙起眉头。
“你要是和我说了,我带你去吃这京城的好吃的,玩这京城的好玩的,这京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没我不知道的。”隆科多开始利诱。
冷星眼睫一闪,视线从不远处站着看热闹的沙俄使团身上划过,转头看着隆科多,笑着连连点头,声音温软的应道:“好的呢,谢谢舅舅。”
隆科多被一声舅舅喊得一愣,挺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长姐说她不好惹?
“那你和我说说。”
冷星摇头,“我差事还没做完呢,我也还没吃着没玩着呢。”
“那你这儿还有多久?”隆科多急脾气的催促道。
冷星好脾气的安抚道:“你坐会,别着急,我速度很快的,再说,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呢。”
系统:……
隆科多,危!
张廷玉到达安定门时,事情正发展到高·潮。
钦天监监正和一个洋人正叽里咕噜的激烈交流着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佟府的侍卫和使团的人已经打起来了,隆科多吓得小脸煞白,一个穿粉衣的小胖姑娘却是满脸兴奋,奶凶奶凶的跑到一个被侍卫踢倒在地的洋人面前,扯住他的领子道:“快交出来!”
活像是打劫的。
那个洋人似乎听不懂汉语,神色着急却又鸡同鸭讲的一阵叽里咕噜,小姑娘生气的扯着他的领子摇晃,还转头对隆科多喊道:“舅舅揍他,他骂我!”
舅舅?
那应该就是二公主了,不用多想,此事必定是她挑起来的。
彼此之间连语言都不通,她如何知道对方在骂她。
张廷玉面色不变,只微微低着头,脚步轻巧却快速的往后退。
这个公主果真不一般,今日时机不好,他改日再来。
最后,冷星、隆科多连着南怀仁并沙俄使团一行人全被提溜到了康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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