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张廷玉穿了一件素色月白长袍,同色的腰带上,除了一只月白色的荷包,未佩戴任何饰物,很有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他本身又生得清秀干净,于江风中衣袂翩飞,眼尾微红,兀的惹人怜爱。
冷星觉得,她又可以了!
“靠岸靠岸。”冷星看着张廷玉,头也不转的吩咐道。
大阿哥啧了两声,隆科多表情一阵扭曲,他的赚钱大计,张廷玉喊一声,公主就不管他了?
要不是昨夜他一个人在船上待了一晚,没有换洗衣裳,他必定比那张廷玉俊俏。
“靠岸!”隆科多愤愤的吩咐道。
船停靠岸,常泰常海护卫着太子头一个登船,曹寅一行人及山东巡抚紧随其后,张廷玉则孤零零的落在一众人之后,像一只离群的小白兔。
冷星瞧着就……很想把这只可怜的小白兔揣兜。
曹寅等人上船后,再无一人敢把冷星当寻常孩子看待,皆恭敬郑重了许多。
太子不自觉的脚步微移,站到了冷星的一侧。
山东巡抚拜而问道:“敢问公主如今是把疫苗搬回府衙,还是联系账房和医士们过来,在此处售卖?”
冷星摆手,“不着急,还有很多事没商量好呢。”冷星说着伸手拉过张廷玉,把他从外围拉到了中间,笑眯眯的道:“你的字写得好看,你来帮我们记下来吧。”
张廷玉面色微赧,于他而言什么场合摆什么姿态,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本事,但面对冷星,他不知怎的,有些不自在了。
冷星话落便有人布置了桌椅和笔墨纸砚,冷星按着张廷玉在椅子上坐下。
曹寅看了张廷玉一眼,说回正事,“依我看还是搬回府衙比较好,这么多疫苗不是三两日便能卖完的。”
“哦,这个不重要,刚刚隆科多说到了价钱的事。”
叶克书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隆科多。
隆科多咽了口口水,转开视线,公主不会要说他想赚钱的事吧,这事说出来可是滥用职权、中饱私囊的罪过!
看隆科多吓得够呛,冷星嘿嘿笑道:“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众人心里有点打鼓了,怎么,二公主想趁此机会捞一笔?
张廷玉静静的看着她,他相信她不会如此短视。
冷星眨了眨眼,摊手道:“他们成百上千的喊,我都想毁掉部分疫苗,搞个拍卖会了。”
众人心里一惊,还真是,疫苗收费之事,只是有这么个法令在,却没有实施过,倒是他们想当然了,忽略了许多细节。
若有人与官府勾结囤货居奇,既不利于朝廷防控疫情,又会损伤百姓利益,他们忙活一通,倒是养肥了蛀虫。
“那依公主之见?”山东巡抚连忙请教道。
“就按户籍买呀,一个户籍买一支,若想多买,那也卖他,只多买一支,价钱翻一倍,两支再翻一倍,以此类推。”
几人第一反应是太麻烦,大大加大了工作量,但细想,如此做倒是能生出另一个大好处,核实户籍人口!
为了少交赋税,不少大户人家圈了人口却隐瞒不报,这些人大多一辈子都只在一宅一院一庄之内生活,要想查清具体数目极不容易,二公主如此规定,却是要这些人家要么如实上户,要么就吐出点油脂来。
冷星拍了拍张廷玉的肩膀,指着隆科多道:“这是隆科多想的主意,你记下来,写折子的时候和汗阿玛申请,多收的钱分他一半儿。”
隆科多先是惊得双目圆瞪,而后便是一脸感动,打从和公主一起打了沙俄使团却得了差事后,他就知道,跟着二公主干错不了!
张廷玉抿了抿唇,隆科多的反应,这事一看便知不是他的主意,公主是要送功劳给他。
张廷玉垂眸记下这一条,心情复杂难辨。
公主从前一直对他比对隆科多要好,如今却……是他不够真诚。
张廷玉的唇瓣抿成一条白线,心里头一回生出后悔来。
曹寅撞了撞纳兰容若的胳膊,用嘴努着隆科多,小声道:“我都酸了。”
叶克书看着冷星的眼神少了几分冷淡,他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情,他多半是生了贪心,公主却为了送利又送了他功,这功可比利难得多了,它将隆科多想要的钱财变得正大光明,变成了一种嘉奖,一种荣誉。
常海道:“公主既是要写折子,不如由我来代笔,张廷玉年岁太小,恐道不明事情脉络,误了公主的大事。”
冷星看着他,微微躬身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叹息道:“唉,该怎么让人明白,我只是小,不是傻呢。”
执笔之人虽不如出主意之人功大,可能在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也是难得的机会。
而常海和她的关系……
嗯,听说常海昨晚追到码头把隆科多骂了一顿。
曹寅没忍住转开头握拳掩笑,大阿哥可没那么含蓄了,插着腰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太子眉头皱得死紧,越发对这两个舅舅感到不耐,这吃相也太过难看。
见常海恼得面皮红涨,冷星笑了笑,“别着急,后面还有机会。”
纳兰容若心思细腻,问起细节,“若有那不小心打碎了的,又该如何处置?”
冷星笑了起来,“都能够不小心打碎了,那肯定不在意这点子小钱,自然该怎么算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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