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武想到那日他看到的情景,觉得是自己着相了。是啊 , 怎么可能不好呢, 两个人恩恩爱爱的。
嗯, 是我多虑了。咳咳。说罢,顾建武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谢嘉语伸手给他拍了几下背部,劝慰道:你如今还没到六十岁,日子还很长,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顾嘉还小,刚刚进入朝堂,还需要你照顾。他还未成亲,你怎么也得看着他娶妻生子才行。
顾建武又咳了几声,道:嗯,我知道。我会注意身子的。
一时之间,两个人沉默了下来,房间内只能听到顾建武时不时的咳嗽声。
许久之后,顾建武道:前几年,我曾与他同朝为官过。初入朝堂之时,他还带着一些戾气。渐渐的,等他母亲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整个人就慢慢的变了。没那么多棱角了,也没那么稚嫩了。自从他进了内阁,我也看不清这个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他是皇上安排的人,进内阁做什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自然是碍了不少人的眼,得罪了不少人。
说完这些话,顾建武咳嗽了几声,随后,又接着道:不过,他也颇有本事,每次都毫发无伤的躲过去了。这样的人,说好也好,说坏也坏。能力倒是非常的出众。我本觉得这种人不适合你,但这几日细细想来,又觉得他非常合适。他是皇上的人,不管将来哪位皇子登基,他都不会被清算。其次,他身居高位,能护得住你。
说着说着,顾建武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谢嘉语不停的抚着他的后辈,道:好了,别说了,快别说了,你歇一会儿吧,我给你倒一杯水。
说完,谢嘉语便起身去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顾建武笑着喝了一口,又道:只希望他以后能好好待你,否则我一定想必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谢嘉语紧抿着唇道:嗯。
摩挲着杯子,许久,哽咽的道:我何其幸运,有你们这些人护着看着。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过的。
顾建武听后,笑了笑,道:与其说你幸运,倒不如说我幸运。遇见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这些日子,我都跟在梦里一样。你还活着,你还是那个你。只要想着你还活着,我的心中便充满了力气。
谢嘉语不想让顾建武再看到她流泪,端起来茶杯,转身被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拿出来手帕擦了擦眼睛。等眼泪擦干了,才转过身道:既然如你,那你可得好好的活着,为了我你也得好好活着。万一,万一裴之成以后欺负我怎么办?谁帮我出气?
顾建武的笑容有些涩然,道:好。他若是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
谢嘉语重重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再次留下来。微微抬起来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看着顾建武神色不济的模样,道: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吃饭,我改日再来看你。
顾建武眼皮有些沉重,虽然舍不得谢嘉语离开,但也知道自己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他也不想让谢嘉语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好。我听你的。
嗯。
说完,伺候着顾建武平躺下来,给他掖好被角,便转身出去了。
顾嘉一直守在院子中,看到谢嘉语红肿着眼睛出来了,有些话很想问问她。然而,谢嘉语却无意多说:你祖父已经睡下了。麻烦你差人去后院跟你母亲说一声,我先回府去了。
那我让人给你备一辆马车。顾嘉道。他有些不明白,谢嘉语为何会如此的伤心。
好,多谢顾大人。谢嘉语道。
出了将军府之后,谢嘉语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荣宝堂。
此时,黄太医正在院子里晒药,见谢嘉语失魂落魄的模样,讶异的挑了挑眉。
怎么?被裴家那阴险狡诈的小子抛弃了?
谢嘉语没有回答他,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了。拖着下巴,看着黄太医和他身边的徒弟忙来忙去的。
你去给顾建武看过病吧?他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黄太医回头看了谢嘉语一眼,然后又转回头来,低头认真的扒拉着手中的药草,漫不经心的道:暂时还死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嘉语蹙着眉头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小子啊,早些年把身子骨糟蹋的太狠了,早就不行了。去年那场大病,人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意思了,差点就没了。不过呢,你不是醒嗯,你不是来了么。黄太医闻了闻药草的味道解释道。
谢嘉语有些哽咽的问道:那他他还能活多久?从黄太医的话里面,她已经听出来了,顾建武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她最难以面对的事情。
这就不好说了。往长了说,可能三五年,往短了说也可能一两个月。黄太医道,不过呢,也有那种得了绝症之后看得开,纵情的吃喝玩乐,结果病不药而愈的。
见谢嘉语眼神中迸发出来希冀的光彩,黄太医朝着她泼了一盆冷水:很显然,这小子不是这样的人。他能为当年的事情内疚四十年,又能因某些人而有了生存的意志,可见吶,心思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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