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的心弦一直紧绷着,她看似轻松无意,实际上很是忌惮。
就在刚刚同那大汉交手之际,她分明察觉到一道淡淡的灵息。
尽管那灵息极弱,也没什么杀气,一晃而过却依旧被她捕捉到。
有人就藏在雾中观战。
到底是偶然路过,还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隐话音落下,四周无声,仿佛她的判断是错的,但她并没有掉以轻心。
正相反,那雾中人躲躲藏藏更让她心中更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一脸严肃的陈隐突然破功,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只见不远处的魔雾之中,一袭月白道袍的修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毫不遮掩。
分明就是最开始那个同门前辈!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时在自己的身后,又看了多久,自己在罡风中的锻体是否都已经被他看在眼里。
原本这躲藏之人是看戏也罢,心怀不轨也罢,陈隐都有对付的方法。
可傅重光那逛街赏花似的闲情逸致,顿时让她腹中话音尽数作废。
陈隐睁着眸子定定地看着傅重光,以为他是反悔了,折回来取自己的性命。
她面上神色放松,可手中的大刀却紧紧握着,状似玩笑道:“道友莫不是中途反悔了?”
别看她语气不重,但一双眸子却警惕着盯着傅重光的动作。
只要他说一句“是”,或者有什么异动,那陈隐便会提刀而上。
傅重光摆了摆手,道:“你多虑了,我不过是恰巧路过,再次碰面,只能说你我二人有些缘分。”
陈隐嘴角一抿,心中冷嗤。
她同傅重光初见之时,至少在四五日之前,期间她一直在罡风中借助风卷锻体。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此处相遇。
而这芥子空间四面八方都是浓雾,连方向都认不清,若是这样还能如此“碰巧”遇上,才是真的有问题。
这种“偶遇”的鬼话,他以为自己会信?
或者说这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信不信,他就站在这里,就明晃晃地说‘我就是跟着你’,可自己却奈何不了他。
或许是因为傅重光装了几十年的好师兄,他说话总是一派温和。
若是不看面上的疏离神色,寻常人在脑海中勾勒的,大多是一个温润如风的谦谦君子的形象。
偏生陈隐就是对这人放不下戒心。
虽然她此时并不知道眼前的‘前辈’,便是书中所说的男主。
但她总觉得这人是个笑面虎似的狠角色,比她目前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危险。
陈隐面色冷了下来,“道友是一定要和我走一条路了?”
这人跟着自己,可又不是要杀自己。
那他所图为何?
她听到傅重光依旧是温温和和毫不动怒的声音道:“有缘即是同行。”
说话间,陈隐掌中伤势已经好全。
瞥了一眼傅重光之后,她的身形倏然向前疾奔,很快便将傅重光甩在身后。
她直朝着正中大殿的方向而去,一缕神识却一直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果不其然,就在她疾出百米有余时,她察觉到身后一道浅浅的灵息,一直和她保持百米的距离。
她都能想到傅重光那悠闲着坠在她身后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直上心头。
既然这人想跟,那就让他跟着。
无论他图谋什么,又或许是发现了这芥子空间同她的秘密;、
只要出了芥子空间,谁又知道这是自己。
哪怕在宗门中真的遇到对方、对方又认出自己来,她抵死不认,又有什么证据呢。
想通之后,陈隐身形再次暴涨,完全不隐藏实力。
身后远远跟着的傅重光察觉到前方的灵息骤然加快,也提起灵气不紧不慢地追着陈隐的方向。
他发现只要自己和陈隐的距离保持在百米之内,那么那种令他失控的空洞感便会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缺失了几十年的情感慢慢地从死寂的内心蔓延。
短短几天,傅重光便在陈隐锻体时回溯过往种种。
那些曾经让他无动于衷的一切事端,现在想想,竟是百味杂陈,尽数如洪流般涌上心头。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
就连卡顿了数年的心境,在这几天中也有了松动。
魔气之中,陈隐的身形逐渐靠近芥子空间正中的大殿。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灵息一直没断过,但她已经不在乎傅重光是否跟着自己,因为风中弥漫着浓郁的血气。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斗争。
她不确定附近是否还有人,但她知道进入芥子空间中的人若是将此地当成秘境,那就一定会朝着大殿的方向而来。
而她在风暴眼的罡风中锻体数日,想来早已有不少人到了大殿四周。
陈隐的身形陡然慢了下来,她识海铺开,但除了身后的傅重光,没有捕捉到一丝灵息波动。
越是寂静,才越是有问题。
团雾之中,少女的身形若隐若现,被隐藏在暗中之人收入眼底。
奚存剑抱着胸,他仰躺在大殿正东的一颗枯树之上,手肘撑着脸颊看着枯树之下。
只见滚滚魔气之中,一身材健壮的男修赤着臂膀,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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