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进门前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法器,冷着一张脸大步跨入身份堂中。
入眼的,便是一个倒吊在半空的女修。
那女修也着一身布衣,马尾发梢垂在地面上,背后背着的一把巨大武器也摇摇欲坠,看着有些滑稽。
可气势汹汹要诛魔的孙平却愣住了。
他眼瞧着那倒挂着的女修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手,神色平静道:
“孙师叔,又见面了。”
*
内门山脚下,两个修士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中。
陈隐晃了晃脑袋,刚刚被吊了有小半个时辰,脑仁充血现在还有些涨。
离开宗门的时候,她才堪堪到孙平的胸口;现在在他身后坠着,目光平视已经到他的后颈处了。
脚下青苔被踩得“咯吱咯吱”响,陈隐抬头看看前头一言不发的孙平,忍不住出声问道:“孙师叔,你就这样直接把我带进宗门了,不用检查一下么?”
走在前方的孙平稍稍侧头,露出一张匪气十足的侧脸,冷笑道:“怎么,你还想被搜魂一通?”
从这位曾经的教学师父的语气中,陈隐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怒意,忙讪笑道:“不想。”
两人穿过石涧,到了山脚下一处有些荒凉的地方。
陈隐抬头望去,四周都是稀稀疏疏的乔木,参差不齐,纤弱的枝干支撑着并不茂密的树冠。
而一幢木头搭建的小屋就这么歪歪斜斜横在山脚。
陈隐没想到孙平会直接将自己带到他的住所,心里忐忑的同时,又胀胀的。
孙平推开门,朝着身后的陈隐道:“进来吧。”
陈隐踏入那木屋的瞬间,顿时眼前的景色变了。
虽然这木屋外头看着破破烂烂,但内里却层层结界、十分宽阔,两个重叠的聚灵阵设在屋中,使屋内的灵气更加充沛。
孙平进了屋,那张冷肃的脸才垮了下来。
他一转身,反手一个爆栗敲在陈隐的脑门儿上,把她敲的脸都皱在一起。
“八个月,还知道回来?说吧,这些日子都上哪去了,还有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隐捂着额头,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她先是将那日大平之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和当年郑雪莹、余关山等人事后的说的都差不多,孙平已经听了很多遍。
“我被冲入了地底,再之后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秘境之中,或许是某位坐化的前辈所留。一直到前几日我才那秘境中出来,发现秘境外已经过了这么久。”
修仙界大小秘境不尽其数,而很多修士又心醉于修行,直到死前也没有后人,便选择在坐化处设下一个秘境,将自己的东西留给之后进入的有缘人。
陈隐这样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头孙平听的过程中,魂殿中的传讯已经入了他的识海。
魂殿长老说,灯冢之中果然有一盏灯重新亮起,在上千万的残盏中亮着幽幽的光芒,身份确定是陈隐的。
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但却是很少见的。
别看孙平状似对陈隐毫不设防,其实已经暗中摸过好几次底子,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如今魂殿长老又亲自传讯而来,确认了陈隐的身份,他这才彻底放心。
中年修士捏了捏眉心,那张向来严苛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喜意。
“不错,你福大命大,进入的那个秘境中恐怕设置了时间禁制。活着回来就好。”
活着回来,便是很多外出发生意外的修士最大的愿望。
他又道:“虽然有我保你,但是宗门中难免有几个惹人厌的,最近时候特殊,恐怕过几天还会有人提你去询问。你不必胆怯,照实说就行。”
孙平能感觉到陈隐身上的气息比离开前更加沉稳,而令他震惊的是,陈隐竟然已经到了引气八段!
不到两年时间,她便从一个刚刚入门的凡身到了引气大成,如此骇人的修行速度,哪怕是年轻时的孙平也赶不上。
这样的修行速度,用天才修士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他想到陈隐所说的进入了一个秘境,还以为是她在秘境中得到了大机缘。
他道:“意外所获虽然能短时间内拔高你的修为,但还是修仙一途要脚踏实地,打稳基础。”
陈隐点头称“是”。
她将孙平的教诲都记在心中,因为她知道,这个中年大汉是真心为了她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孙平忽然又道:“你回来的事情,他们两人可知道?”
那两人说的,自然是余关山和周敦恒。
陈隐在宗门时性子冷,和旁人没什么交集,但和这二人却颇多同行。
那日余关山回宗来求援助,事后还因为擅闯长老堂被何崇武那个老东西重罚,说他不守宗门规定,下了半个月的水牢还关了禁闭;
再说周敦恒那小子,自那以后也一改从前懒懒散散的样子,开始拼命地修行。
这两人沉闷的样子孙平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是因为陈隐。
陈隐身子一僵,想到了几日前在山脚下茶楼中与余关山见面的场景,摇摇头道:“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孙平略一点头,又道:“余关山那小子和我还有些交集,用不了多久,他应该也就知道了,那周小子人脉也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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