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不错,枯老头的死活和她无关,她也不会为之打抱不平。
杀人夺宝黑吃黑,这样的事情在泥沼鬼市中每天都会发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修士就会消失在鬼市中,运气好的或许一段时间后能被发现尸身。
那枯老头就是这种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手中染血不知多少,哪天翻车她也毫不意外。
只是有一点她隐瞒了,枯老头和她不是点头之交,而是交易伙伴。
每每那老家伙动手搞到了什么不好出手的宝贝后,便会送到泞古坊中让她出手,也能让她大赚一笔。
这是她合作最久、也最谨慎的交易伙伴,如今竟栽在一个看似青涩的魔修手中,让她有些好奇。
同时她也在观察,想看看有没有同这魔修合作的可能。
观察了半晌,见那女修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陈隐信了三分,但并没有因此放松。
她拉了下脸上遮掩的兜帽,故意装出喑哑的嗓音道:
“我需要镇魂草,你们这里有没有?”
女修眸中闪过一抹了然,怪不得那老家伙出手了,要知道镇魂草价值连城,买得起的身上定然都些钱财宝物。
她摇头惋惜道:“若是你早半年来,我们这里都有存货,现在别说是泞古坊中,就是整个泥沼鬼市的商人也找不出一株镇魂草了,你来得不是时候。”
陈隐眉心紧拧,识海中棽添诧异道:“不可能,虽然镇魂草稀缺珍贵,但这里的环境是最适合镇魂草生长的地方,这鬼修是在诓骗你。”
闻言她微微抬眸,看向那鬼修的少女的眸中多了几分冷凝。
察觉到陈隐的视线,鬼修叹息道:“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出了泞古坊的门去问任何一个人,都是这个说法。岛上的确还有镇魂草,但是我拿不到,你更拿不到。”
从鬼修的口中,陈隐得知了原因。
作为无主之地的泥沼鬼市的确有一块区域生长镇魂草,历年来心照不宣地被几大势力垄断瓜分。
但三年前随着妖魔二族动荡,上三千新一任妖皇横空出世,势头一时无两,连魔域的魔尊也要退避三舍,两族交界的混沌之地也久违地迎来了主人,不再是无主之地。
新上任的妖皇如今的府邸就设立在泥沼鬼市的最深处,而那里恰巧就是镇魂草的生长地,如今那一整片灵田都是妖皇的私人产物。
确实有镇魂草,只是谁又敢去让魔尊都要退让的妖皇府邸摘取呢。
没了供给来源后,镇魂草的价格飞涨;
直到半年前,泞古坊最后一株镇魂草被拍出了天价后便再也没有存货,一直到现在。
陈隐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镇魂草的源地却遇到妖皇出世。
她问识海中的棽添:“镇魂草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有么?”
棽添道:“此药草只有在混沌之地才能生长,说实话如果这里找不到,别的地方……很难。”
也就是说,这是陈隐唯一的机会。
放弃,那就意味着她无法进行第四层锻体;可若让她深入妖皇府邸偷药草,更是危机重重。
一时间陈隐心头有几分挫败。
那鬼修少女状似无意般道:“其实也不是没机会接近药田,听说过几日妖皇府邸中需要新招收一批侍仆,若是能服侍在妖皇左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陈隐抬眼扫向那女修,她笑眯眯像只狐狸,“不过我也就是说说罢了,妖皇府邸哪里是这么好进的呢,客人你说是吧。”
陈隐:“确实。”
*
夜幕降临之时,陈隐缩在旅馆之中。
识海中棽添几次想说话,但见她似乎因为镇魂草无望而兴致不高,最后也有些烦躁地闭口不言。
不多时,他陷入了修习之中。
端坐在蒲团上的陈隐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她静静‘看’着识海中打坐的残魂,悄无声息地屏蔽了棽添的五感,而后才起身出了旅馆、遁入黑暗。
夜晚的泥沼鬼市宛如一座死城,没有丝毫光亮。
唯有一条长街上的泞古坊还点着幽幽的光。
一面容柔美狐狸眼的少女抽着水烟袋,在飘渺的烟雾中看向了窗外,“我就知道客人会来,怎么样,合作么?”
身形纤长的魔修从窗外翻身而入,站定后顿了顿,才道:
“我是来问问,你墙上挂着的兽骨卖不卖。”
登时一副胜券在握的鬼修少女瞪大双眸,噎了半晌才道:“你……你开玩笑呢?”
这兽骨是不知多久之前的掌门人在深渊泥沼还是无主之地时,从泥沼中捞上来的。
最开始大家也对这不腐不灭的骨头感兴趣,但最后证实了,它没什么屁用,还不是完整的。
久而久之,泞古坊便将其挂在墙上当作装饰,一直传到现在也没人动它。
夜半到来的陈隐声音不变,“当然不是,我是真心和你做交易的。”
直到陈隐真的拿出了全部的身家——一笔价格十分丰厚的灵石买下兽骨,鬼修少女还有些怔忪。
她道:“我提醒你一句,这东西真的没什么用。”
当然了,钱她已经收了,不可能退了。
陈隐看着瘪了的储物袋,耸耸肩道:“我知道,但我乐意。”
鬼修:行吧,有钱人的快乐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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