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织明白她的意思,咳嗽了一声道:别管她,我们歇下吧。心里却也嘀咕,难道沈宜红打的是王家这些少爷们的主意?不能够啊。王家最知道沈家的底细,现在两位成年的少爷都是嫡出的,谁会去娶个庶出的表妹?
宝兰服侍沈宜织躺下,又去关窗,过了一会回来悄声道:姑娘,宝竹这会子才从外头回来。
这种事没头没脑的,分析都分析不出来。沈宜织烦恼无比,只恨上辈子不该学中医,应该当警察才对。翻腾了半天把心一横,安慰自己说沈家无论如何总不至于逼良为贱,其余便见招拆招罢。
如此想通了,睡意倒也上来了,刚要朦胧过去,就听隔壁王氏院子里摔了什么东西响似乎还有沈宜春的声音。因此时夜静,听得格外清楚。宝兰吓了一跳,爬起来凑着窗子看了看,自然是看不见什么的,落后也再没了什么动静,便又回来躺下,低声道:这是怎么了,三姑娘到了别人家里也还是这么想摔就摔的。
沈宜织闭着眼睛笑了一声:这是她外祖父家,自然跟自己家差不多。随便她们怎么闹,你也别起来了,当心着凉。这会子大家都歇下了,你就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到,万事都等明日吧。睡觉!翻过身去,果断把自己缩成一团,蒙头睡了。
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天方亮起,雪棋已经带人将热水和早点都送来了,让沈宜织梳洗用饭再就到隔壁院子去请安。昨日被沈宜红揉出一团褶子的衣裳已经没法穿了,只好换了一件半新的湖蓝褙子。
还没出门,就听见沈宜红那边带着宝竹出来了,抢在她前头就往王氏院子去。沈宜织也赶紧跟了上去。
王氏那边大约也用完了饭,正歪在罗汉床上跟沈宜秋姐妹说话。沈宜织一进去就看见沈宜春一脸的不痛快,且两姊妹都换了鲜亮的新衣裳,一个穿着玫瑰紫,一个穿着樱桃红,头上插的戴的应有尽有,尤其是沈宜春,跟个移动首饰架子似的。大概为使脸颊显得不那么圆,头发梳得高高的,耳朵上挂着两串极长的珍珠坠子,险些拖到肩膀上。
沈宜红也拿眼睛悄悄打量了众人一眼,才上前行礼道:给太太请安。
一句话没说完,沈宜春已经喝斥道:来给母亲请安,你打扮得妖里妖气给谁看?你头上那金簪是白姨娘的吧?谁叫你拿姨娘的东西来戴!
沈宜红一脸委屈:三姐姐这是何意?姨娘怕我穿戴得寒酸在外祖家丢了太太的脸,才将这簪子给我的。
王氏看着那精致的如意海棠簪子心里也不舒服,一想到是沈老爷叫给白姨娘打的东西,就恨不得扯下来扔到地上踩了。但一转念,想到此来的目的,又按捺了下去道:行了,起来吧。马上要去给你们外祖请安,别哭丧着脸触霉头。说完也不等沈宜织上去行礼,起身扶着沈宜秋的手就走了。
沈宜织身为庶女,当然要请嫡女先行,待王氏母女三个出了房,沈宜红便上来拉了她的手,笑盈盈道:听说今儿要来客人,妹妹还真有点害怕,姐姐你怕不怕?
是吗?来的是什么客人,怎么就能把妹妹吓成这样?沈宜织皮笑肉不笑地敷衍。打扮得这么精致,这叫害怕?倒是王氏的态度很奇怪。
沈宜春不喜欢她们打扮,必然是怕抢了她的风头,可是王氏却默认了沈宜红这样妆扮花俏,这是为什么?如果说是要推销女儿,她该先推销自己的,除非这买家并不好。
沈宜织一边琢磨,一边跟着王氏走到正院,又给王老太爷夫妇请安,又跟三位舅母和表姐都见过。沈宜织发现王玉娇和王玉婷也比昨天打扮得更精致,不由得暗暗奇怪。按说今天又不是王老太爷寿辰的正日子,打扮成这样,今天来的客人到底是哪一位?
正琢磨着呢,外头已经有丫鬟跑进来了:大姑奶奶回来了,大姑奶奶回来了!
沈宜织问过宝林,王家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当然就是嫁进沈家的王蓉,大女儿王苹则是姨娘生的,十七岁上被送进知府家里做妾的就是她。就因为跟知府搭上了关系,王家的药材生意才蒸蒸日上的,想来这位王大姑奶奶在家里也算是个功臣了吧。
果然小丫鬟这一声喊,王家几房媳妇都站了起来,连王老太爷都挪动了一下,只有王老太太坐着不动,鼻子里还哼了一声。想来也是,姨娘生的女儿如今攀在高枝儿上了,嫡母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吧。
只听外头环佩声响,丫鬟打起帘子,一个珠围翠绕的中年妇人搭着小丫鬟的手走了进来。她该比王氏大五六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倒像年纪差不多的样子。长相跟王氏倒是半点不像,也不像王老太爷,大约是像她的生母了。
王三太太第一个迎上去笑道:大姑奶奶可到了,一路上可辛苦?怎么没把小少爷也带来呢?
王苹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先给王老太爷夫妇行了礼,这才跟嫂子弟妹们见礼:亭之正读书呢,没的带回来让他分心。眼睛在一众姑娘们脸上一扫,这是侄女外甥女吧?这样水灵灵的站了一屋子,倒叫我看花了眼呢。
王大太太咳嗽了一声,叫两个女儿:给你们大姑姑行礼。
玉娇玉婷两个行了礼,王苹一手拉一个看了看,就从头上拔下两根簪子来:没什么好东西,戴着玩罢。那簪子是赤金合心如意,分量不轻,中间又各镶了一颗黄豆大小的滚圆珍珠,怕不得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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