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儿抽抽鼻子,伸出手来,手腕上好大一片烫出来的红印子,已经有些起泡了。沈宜织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去拿凉水浸着!
宝兰连忙跑去打凉水,怡兰赔着笑从下房里跟着出来:姨娘,都是奴婢不当心,将一碗粥打翻在枣儿妹妹身上了。
傻丫头啊!沈宜织也急了,你顾着换衣服做什么?快去拿凉水浸手啊!房里有红花油没?一件衣服算什么,人才最重要啊!
可是那药要熬好了青枣儿手上疼,心里却还惦着那药。
对对,枣儿妹妹快去。怡兰捧起那药锅,我替你去滤药就是。
慢着!沈宜织一抬手,这药我来滤。
怎么能让姨娘做这种粗活。怡兰忙将手一让,万一烫着姨娘可怎么好?
沈宜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淡淡一笑:我是伺候爷的,什么粗活细活的,我来就是。
怡兰脸上有些紧张,手上那药锅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沈宜织紧盯着她,冷冷道:怎么了?没听见我说的话么?
怡兰双手颤抖,拿不住药锅,砰地一声药锅落地,药汁四溅,药渣摔了一地。
第八十七章
沈宜织静静站着,看着满地狼籍笑了:你怎么吓成这样?
奴,奴婢该死,奴婢没拿稳
是吗?沈宜织仍旧保持着微笑,好端端的药锅,为什么没拿稳呢?
怡兰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该死,奴婢大意了,没想到这药锅这般烫。
你不是拿着药锅大意,是下药的时候太大意了吧?沈宜织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怡兰霎时变了脸色,双腿都软得几乎站不住了:奴婢,奴婢不知道姨娘在说什么,奴婢
宝兰,掌她的嘴!沈宜织突然提高声音来了一嗓子。宝兰刚刚把凉水打回来,虽然被突如其来的事惊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立刻上前,狠狠就给了怡兰两个耳光。恰好红绢带着两个小丫鬟捧了些东西送来,一见沈宜织在这里发作怡兰,不由得吃了一惊:姨娘这是做什么呢?
你来得正好!将她拿下!沈宜织将手一指,宝兰已经听令扭住了怡兰的手臂。
红绢仍旧站着不动:姨娘这究竟是做什么?怡兰她怎么了?
沈宜织瞬间就愤怒了,因为怡兰虽然一条手臂被宝兰扭住,另一只手却还是能动的,手只往下一垂,袖子里一个揉皱的小纸团便掉了下来,正好落进风炉里,火光一闪,化为灰烬。
呵呵沈宜织怒极反笑了。红绢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不过是看不上她的身份,仗着自己知道些内情,甚至不把自己当个正经姨娘对待,这才给了怡兰毁尸灭迹的机会。
红绢脸色也变了:你,你烧的是什么?
宝兰沈宜织已经敛起了表情,把怡兰交给红绢姑娘吧,由她来处置就是。既然你不听我的,那这个烫手山芋就扔给你吧。
红绢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急忙上前扭住怡兰两臂,下房里也跑出两个婆子来帮着她们。沈宜织越看越忍不住想冷笑了这就是她卉院里的用的人,方才自己这个主子训斥怡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他们,这时候红绢来了,倒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了,很好!
宝兰把那个收起来沈宜织指了指地上,就在风炉边上洒着一小片白色的粉末,因为方才泼了一碗也是白色的粥,所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沈宜织还是嗅到了一点味道才发现的。
贱婢!红绢扬手给了怡兰一个耳光,你竟敢在爷的药里下毒?
怡兰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红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给爷下毒了?
那不是!红绢指着宝兰收集的粉末,沈姨娘,那个是什么毒药?
沈宜织根本没理她,带着宝兰就进屋里去了。怡兰已经烧掉了包药的纸片,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是她下的药,而且,这还不是毒药呢。
红绢被沈宜织晾在了一边,不由得怔了一怔。怡兰已经大声哭叫起来:方才一直都是青枣儿在熬药,药里有什么该问她才是,怎的反问起我来?
你!方才那包药的纸片明明是从你袖里落下来的!红绢此时已经知道不妙了,只是却又不能不问下去。
什么包药的纸片,那是我看见地上有片碎纸,怕主子们嫌地扫得不干净便捡起来的,你没凭没据的怎能诬蔑人?怡兰越说声音越大,我虽然是个丫鬟,也是夫人身边拨过来的,你说我给爷下药,难不成是想诬蔑夫人么?
红绢这时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她自然知道,怡兰下药必定是侯夫人指使,可是现在无凭无证,怡兰到底是侯夫人送过来的丫鬟,郁清和可以挑着小错就发落她,可她红绢再得郁清和倚重,也不过只是个丫鬟,倘若没有实证,往轻里说是她担心郁清和,有些轻狂浮躁越俎代庖,往重里说,就是她有意攀咬侯夫人了。到这会儿,她真是后悔不该方才不听沈宜织的吩咐,以至于已经有些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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