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织疲惫地摇了摇头:少夫人过世了。她把孩子接生了下来,但刚要缝合伤口,孟玉楼就血崩了。在这个没有输血条件的年代,她止不住孟玉楼的流血,就等于救不了她的命。
宝兰怔了一下。她并不喜欢孟玉楼,但毕竟是熟识的人,乍然听见就死了,仍是不由得有些难受:那,孩子
是个女儿。沈宜织想一下那个孩子,得有八斤重了!在这种年代八斤重的孩子简直是个灾难。别说孟玉楼身型纤细缺少锻炼,就是那种田的农妇都未必生得下这么大的孩子来。
孩子实在太大了。沈宜织有些难过,孩子生下来,少夫人血崩了。
宝兰倒抽了口气。知道一个人死了是一回事,知道她是怎么血淋淋地死去的是另外一回事。沈宜织靠着她刚站了一会儿,正想走就听见后头脚步声,一回头见郁清和脸色铁青地出来,看见沈宜织还站在这里,轻轻吁了口气走过来:我叫小三赶车送你回去。
沈宜织看了他一会,低下头轻声说:你要节哀。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救她。就算再没有什么感情,也是做了五六年夫妻的,眼睁睁看着妻子在自己眼前死去,这种感觉
郁清和闭了闭眼睛,哑声说:这怎么能怪你刚才一说孟玉楼死了,侯夫人就叫喊了起来,直说是沈宜织害了她,连兰草都狠狠地盯着沈宜织,所以郁清和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叫人先把沈宜织送了出来,自己简直地处理了一下才出来找她。
小三赶着马车过来,远远看见两人站在一起,不敢过来。正想着再绕一圈儿,沈宜织已经看见了,招手叫他把车赶过来,然后对郁清和道:我有话跟世子爷说,你也上来一下罢。
郁清和一言不发地跟着上了车,沈宜织略略思索了片刻,才道:世子爷该查一查,少夫人最后这几个月究竟是怎么进补的。
郁清和眼睛微微一眯:你是说还是有人算计了?
是。沈宜织有些黯然,我算了有人会在药里弄鬼,算了有人会弄些相克或不利于孕妇的食物,甚至算了有人会故意的激怒少夫人让她心浮气躁,可就是没想到,她进补得太厉害,以至于胎儿居然这么大!而且到了后期肚子沉重,天气也冷,肯定又减少了活动,所以这个孩子是肯定生不下来的,搞得不好,甚至就是一尸两命。
郁清和紧紧握住了拳头,低声说:这些日子,全是冷氏跟她在一起。我瞧着她跟冷氏说话倒也开心,又有红绢盯着小厨房的饮食药物,也就只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不能怪你。沈宜织把他的拳头拉过来,用力*,掌心里已经出现了几个指甲掐入肉中的血印。郁清和手掌中有薄茧,男人的指甲又留得不长,掐成这样子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恐怕少夫人自己,并没有把我之前说的话都放在心上。只想着补身子,却不知道补得太过就是就是害了自己的命。
其实生个女儿也是好事。沈宜织低声说,拿手绢把渗出来的血拭去,你顾不上内宅,生个女儿不会被人算计,强于生了男孩儿再被人害了。
郁清和僵硬地坐着,忽然反手握住了沈宜织的手,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掌心里,无声地流下泪来。
郁清和从车上下来时眼睛通红,神色却冷静漠然。宝兰小心地向他行了个礼,才敢爬上马车,进去就见沈宜织默然坐着,头发衣裳一丝不乱,心里松了口气,小声道:姑娘?
沈宜织捏着手里那条湿了的帕子,头也不抬地道:小三,走吧。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样地哭,这样的难受和挫败,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宝兰小心地问:姑娘,少夫人是不是被人
十有八-九是的。沈宜织疲惫地叹了口气,但没有证据。就像之前韩青莲的小产一样,你明明知道有鬼,却逮不住。
世子爷看起来好难受宝兰也很难过,她觉得郁清和是个好人,虽然沈宜织不愿意做妾所以实在不能留在侯府,但郁清和也应该有妻有子过一辈子幸福生活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子
侯府里实在侯爷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位夫人呢!真是糊涂!
后宅里都是女人的事,侯爷一来是不知道,二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为这个休了夫人?休妻不是轻易的事,何况是侯府休妻,若搞得不好,就是送给了御史们弹劾的大好借口。
算了,不要说了,这毕竟是侯府的事。沈宜织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我累极了,歇一会儿。等于是做了两个小时的接生手术,怎能不累。
哎。宝兰坐过去,让沈宜织靠在她身上。听着沈宜织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孟玉楼死了,那郁清和是不是可以娶自家姑娘了呢?
你做什么呢?沈宜织已经快要睡着了,又被宝兰猛然一动惊醒了过来。
不是宝兰赶紧坐稳,但半天还是实在忍不住,终于小声道,姑娘,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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