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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织眼角余光发现沈宜春好像不在自己座位上了,赶紧转眼去看,果然看见沈宜春已经挪到了三尺以外,那眼睛不看牡丹花,却看着附近一个衣着华贵的银冠少年。沈宜织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她绑回来也不看看那少年银冠上用的玉簪,不但是洁白无瑕的极品羊脂玉,且前头还雕了小盘龙花样。龙那是皇家才能用的装饰图案,说明这少年不是皇子就是亲王之子,沈宜春一个商户女凑上去,万一惹恼了直接拖下去打死都是毫无问题的。但是这种场合又不好开口去叫,沈宜织无奈地四处看了看,却发现远处一块湖石后头有个人正看着这里,片刻后缓缓举步离开了。因为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玉栏里的牡丹花上,并没人注意他。
    沈宜织一直盯着那人直到他隐入湖石背后,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人举动有些奇怪,还因为她怎么瞧着那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离得远,那人又站在湖石的阴影里,眉眼看不清楚,她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最后一张帷幕已经揭了开来,里头却是一株绿牡丹,半人多高的花树上有几十个*,已然开了十余朵,看起来除了花朵大如盘口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再细看就能发现,园子里也种有许多株豆绿、绿云之类的绿牡丹,就是玉栏里也摆了几棵,但没有一棵比得上这一株颜色浓艳深绿。
    绿牡丹以色深为贵,但是让牡丹花的颜色变深一点谈何容易,那不知要经过多少次选种培育扦插。慧敏长公主的这一株绿牡丹,颜色既深且艳,毫无杂色,果然是把前头三棵全部比了下去。她这才露出一点得意之色,缓缓道:此花尚无名字,大家不妨为它起上一个?
    这会儿下头一片奉承叫好之事,有说叫碧玉的,有说叫绿珠的,有说叫青虹的,反正跟青绿碧有关的好词儿雨点一样往下砸。慧敏长公主只是含笑听着,等众人一口气说了几十个名字,才站起来道:既是斗花已罢,园子里备了些简单菜肴,大家入席罢。按例,这会子斗花,一会儿就要斗诗斗画了,诸位可千万不要吝才才是。
    于是乱纷纷众人都离了玉栏。园子里花荫之下已设了茵席,前头一个矮几,上头摆个梅花攒盒,另有小婢来回流水价上菜,好不热闹。长公主是主人,自然是首先举杯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饮过几杯酒,就有人已经索纸笔来作诗绘画了。这斗花宴对未婚的少年男女们来说就是一次难得的相亲宴,自然要尽展才华。一时间诗的诗画的画,比方才斗花还要热闹些。
    沈宜织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就听不远处的左容凉凉地道:郁少夫人是打算作诗还是绘画呢?怎不叫人准备纸笔?
    有些人真是,不上赶着把自己的脸送到别人面前去打可能就难受吧?沈宜织瞥了左容一眼,微微一笑:这是没出阁的姑娘们的风雅事儿,我可不该掺进去了。
    左容冷笑了一下。这个商户女哪里会做什么诗绘什么画,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少夫人这话说的,难不成这出了嫁,从前学的诗画就忘记了?这是什么道理,我可从未听说过。
    沈宜织噗嗤笑了出来:这里头的道理,左小姐怎会知道。一口一个出嫁,左小姐当真是豪爽。
    周围几个素来跟左容不对盘的少女已经嗤地笑了出来,随即佯装没听见,转头说话去了,可是那眼睛却是你看我我看你,含着些笑意。高门大户的的女孩儿,听见出嫁二字脸都要红的,若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到这些话,那是要掉头离开以示羞怯的,哪有如左容这样,自己还一口一个出嫁的,好不害臊!
    左容的人缘其实并不好。从前她身边有些朋友,多数是家世不如她要来攀附她的,但碍于左容眼高于顶,有时为些许小事就不给人留情面,都是家里娇养大的姑娘,哪个会愿意受气呢?更别说有些贵女家世并不比她差,只因为不像她那样得皇后娘娘喜欢,因此不得不让她三分。可如今,她早就在皇后娘娘那里失了宠,虽然父亲的官职还在,可也是大不如前了,从前那些受了她气的自然要报回去,就是想着攀附她的,如今也离得远了,毕竟她可是被太子厌弃的人呢。
    左容的脸涨得通红,不假思索地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懂诗画!什么不掺进去,你就是不敢下场罢了!
    沈宜织微微一笑:我是不懂,想必左小姐是学富五车书画皆精了?那左小姐就请下场展示一下才华吧。
    左容顿时噎住了。她也不是个爱读书的,吟诗作画也会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过是半瓶子水罢了。今日这牡丹会上贵女云集,有好几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她的诗画在这儿根本也拿不出手。何况她今日也是跟着母亲来寻姻缘的,若是拿出一首拙劣的诗作,反而抹黑了自己的形象。
    跟沈宜织比起来,她当然可算得上有才华,可是落在那些真正的书香女子眼里,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沈宜织已经是侯府的少夫人了,她的婚事可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本来就是高不成低不就,若是在这里丢了脸,恐怕就更攀不到好亲事了。
    沈宜织看左容满脸通红的模样,淡淡一笑,转头去看场中新出来的诗作了。左容这样的人就是闲极无聊,实在没必要答理。而且最主要的,她真的既不会作诗也不会画画啊,万一左容拉下脸皮来要跟她一起下场,这事还真不好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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