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织笑了:韩姨娘说得好。韩青莲明明就是在点拨这婆子呢,我本来还想念着你家中不易不要开革差事,现在听韩姨娘这样一说,看来你家中生计无妨,那就开革了吧。看在你是夫人赏的份上,送你去外头庄子上当差。
送到外头庄子上当差,那可比在府里苦得太多了。婆子傻了眼,正要哭天喊地,青枣儿已经带着两个婆子进来架住她,随手摸出她自己的帕子,把她嘴堵上了。沈宜织对宝兰招招手:把人送出去,再去给夫人回报一声,就说这婆子从前就不把前头少夫人放在眼里,如今多亏韩姨娘提醒才知道是这样阳奉阴违的东西,所以送出去。另外韩姨娘说了,这婆子的姐姐也在夫人院子里当差,请夫人多留心着,没准也是一路货色,倒欺瞒了夫人去。
韩姨娘顿时也傻了眼。若说一个婆子侯夫人本是不放在心上的,但若说这婆子有可能对她阳奉阴违,那侯夫人这样多疑的人可是宁错杀也不放过的。今儿沈宜织不但撵了人,还把她也扯了进来,不说别的,侯夫人院子里那个婆子还不恨透了她?别看一个下人,在这府里也是有点自己的关系的,没准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也是个麻烦。
少夫人,婢妾并没有
放心,我是从来不贪人之功的。沈宜织笑吟吟端起茶来,夫人那里自然会记得你的好处,都回去吧。至于顶替这个婆子的人,红绫早就替她相准了,此后韩姨娘也好,别人也好,再想往外传消息可就没原先那么轻易了。
主母端茶了,姨娘们就得赶紧有眼色点退出去,韩姨娘一肚子话都被堵住了,只得退了出来。一直走到跟香苹分了手,韩姨娘才阴着脸看了沈宜红一眼,沈宜红就跟着她进了她的院子。
一关上门,韩姨娘就忍不住了:这算是什么事!你娘家死了人,如何倒把气撒到我头上来了!若不是你那姐姐不要脸面自己跟着公子们跑,怎会落到这等下场!
沈宜红没吭声,心里的想法却是跟沈宜织一样的,若是韩夫人不把沈宜春带去,如何会出这样的事?韩夫人真是好心带沈宜春去见世面的吗?真是好心想让她攀上贵公子吗?大概也就是王氏这样的蠢猪会信了!沈宜红不蠢,自然不会相信。沈家好了,对韩家有什么好处吗?没有!韩家要的是沈宜织在侯府地位不稳,这样才压不住韩姨娘,才能让韩姨娘有了儿子之后跟她分庭抗礼。所以韩夫人带沈宜春去牡丹会,哪里是去长见识的,分明是让她去丢脸的。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侯府世子夫人的娘家是这样的不长进,在贵妇圈子里沈宜织就会变成一个笑话,看她到时候还能坐得稳这世子夫人的宝座不能?
沈宜织出身虽低,却是太后赐婚的,没人敢直接质疑她,否则就是质疑太后的眼光。可是太后没见过沈家人哪,大家拿着沈家来做做文章,总是碍不着太后什么事的。而这娘家又是沈宜织摆脱不了的污点,别人因此瞧不起她也是有道理的。
沈宜红怎么也是姓沈的,虽然嫉恨沈宜织,可是有一点她明白,沈家没有好名声,她也不会有好名声,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白姨娘或者觉得只要自己女儿过得好就行了,但她如今在侯府里呆着,眼界已经比从前开阔些了,不说别的,倘若不是沈宜织做了少夫人,她这个沈姨娘在府里如何能得到这样的好处?说到底,她还没跟世子爷圆过房呢!
韩姨娘发了半天脾气,摔了一个茶杯,又冷静了下来:你那舞练得怎样了?过些日子就是世子爷的生辰,要是那一天你不能露脸,那可就真没办法帮你了。如今郁清和只歇在沈宜织房里,她们这些姨娘屋里那是绝迹不去了,总得想个办法把他拉来啊,不然孩子难道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我每日都在练。为了练这舞,沈宜红也没少吃苦。韩姨娘被家里逼着来帮她,心里是不情愿的,借着督促她练舞没少打她戒尺。又怕被沈宜织发现,不敢动乐器,就那么打着节拍干跳,一个不对就挨一戒尺,如今腿上还有淤青呢。
给你的药也要好生的用,天天都要擦。别看你年纪轻,这肌肤也不怎么细腻,到时候世子爷进了房再嫌弃,你的脸可就丢光了。
沈宜红暗暗咬牙,但也只能低头应是。韩姨娘年纪虽大,肌肤却保养得着实好,而她从前在沈家没这么讲究,真说起来确实不如韩姨娘。
韩姨娘心里还是不踏实,把沈宜红打量了半天才叹道:可惜长得也不很像
这一点沈宜红一直没搞明白:姐姐是让我跟谁像?韩姨娘给她弄的衣裳都是她平日不穿的颜色,又拘着她练习说话的腔调,她总觉得韩姨娘是在让她模仿什么人。
韩姨娘沉了脸:你老老实实学着就是了。告诉你,倘若这次还是不行,你可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那个人,如果她没记错,在郁清和心里总还是有点位置的,尤其是人死了之后,不免就只被记得好不会记得坏了,倘若郁清和心里还没忘记那个人的话,沈宜红就有机会!只可惜她自己和那个异母的庶妹长得半点都不像,否则说不定从前还能更得宠一点。韩秀莲,老天保佑,郁清和一定还要记得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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