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苹嫉妒地看了韩姨娘手里的锦盒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果然还是韩姨娘手里有好东西,似婢妾这样的,想孝敬少夫人都不知拿什么来。不过婢妾的针线还过得去,做些肚兜小衣什么的还可以。拿眼睛飘了沈宜红一眼,沈姨娘是少夫人的妹子,这东西更要送得精致了吧?
沈宜红低着眼睛淡淡道:姐姐在娘家时针线是我们姊妹里最好的,我可不敢班门弄斧。我只会摆弄些乐器,若是姐姐心里烦闷,我随时过来替姐姐解闷儿。
班门弄斧这四个字明摆着是来讽刺香苹的,香苹咬紧了牙假笑道:这倒是婢妾的疏忽了,可恨婢妾连吹个笛子唱个曲儿也不会,不如沈姨娘家学渊源,竟不能伺候少夫人了。她把唱个曲儿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再加上家学渊源四个字,话里满是轻蔑。
沈宜红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她的出身说话。庶出也就罢了,偏偏白姨娘是风尘女子,这唱曲儿更是风尘女子所长,香苹这反击不可谓不犀利,偏偏沈宜红也没法反驳。
郁清和听得眉头直皱,叫宝兰接了那盒燕窝就冷声道:若没别的事你们就回去罢。少夫人有了身孕可受不得累,你们都安分守己地别让她操心就比什么都强。
一句话说得几个姨娘都一脸的不自在,还是韩姨娘镇定,含笑道:爷说的是,少夫人身子要紧,妾们只是想能替少夫人分忧。向前欠了欠身看着沈宜织道,爷的生辰宴没几天了,少夫人现在这样,怕是不能操办了罢?
郁清和随口道:那就不必办了,又不是什么整生日。
韩姨娘忙道:爷可别这么说。这是少夫人的一片心意,都准备了不少日子了,这会儿爷一句不办了,可不把少夫人的心意都白费了么。
郁清和闻言就有几分犹豫,韩姨娘抿嘴笑道:若是爷和少夫人信得过妾,妾来操办可好?横竖怎么个章程少夫人都已安排好了,只是有许多琐碎事情要准备,妾还是做得来的。
这种事,香苹素来是不让韩青莲专美于前的,马上也道:若说办生辰宴,少不了要准备饭菜,这些烟火事韩姨娘怕素来都没做过,还是让婢妾来罢。
行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沈宜织懒懒地开口,若是有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自然就告诉你们了。饮食上她怎么可能交给别人去做,现在还有身孕呢,万一被人在饭菜里下点什么,哭都来不及。
韩姨娘连忙起身称是,又笑道:妾从前有身孕的时候,每日清早起来就吐得厉害,最爱吃些酸物,少夫人这里也该早些备上才是。且这头三个月定要小心,万万不可累着了。
香苹暗暗翻了个白眼:韩姨娘倒是经验丰富
韩姨娘微微红了眼圈:妾就是那时没有经验,最后才小产了,少夫人可千万要小心才是。红着脸看了郁清和一眼,爷可要体贴着少夫人,切莫累着少夫人才是。
香苹这会儿明白过来了,马上跟韩青莲又站到了同一阵线上:是啊是啊,少夫人的身子要紧,就是伺候爷也要量力而行才是。
沈宜织嗤地笑了一声:香姨娘说得好像比韩姨娘还更有经验你知道怎么才算量力而行么?果然,她刚怀孕呢,这些姨娘们就迫不及待要来抢郁清和了。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主母有孕,让姨娘来伺候男主子是惯例,她要想留住郁清和还真不大容易。
香苹被说得红了脸。韩姨娘还是怀过孕的,她连怀孕都不曾有过,哪知道怎么算量力而行呢?其实她很想说郁清和就别歇在正院里了,但到底还有点理智,知道这话断不能当着沈宜织的面说出来。做姨娘的,只能等着主子来,可不能安排主子到底到谁屋里去过夜。
行了,都回去吧。沈宜织抬手按按太阳穴,青枣儿马上极有眼色地上来替她按摩头部:少夫人是不是又头疼了?
韩姨娘暗地里撇了撇嘴,却也只能起身笑道:那妾们就不吵着少夫人,先告退了。
等三人走了,沈宜织软软地叹了口气:世子爷啊,你看看,妾身这儿还想着安心养胎呢,姨娘们已经按捺不住了,妾身可怎么办才好呢?
郁清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去谁屋里她们也做不得主,你不必理她们,养胎才是最要紧的。
沈宜织暗暗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不能指望郁清和说不去她们屋子里,但听见他的回答还是有几分失望。只是这时候可不能硬顶,几十年的观念也不可能几天就扭转过来,只能慢慢来吧。百炼钢才成绕指柔呢,丈夫也得自己去慢慢培养不是?
第二百零一章
郁清和的生辰宴摆在晚上。正院有几棵大桂花树,宴席就摆在桂树下头。
沈宜织去侯夫人那里请过晚安回来,院子里已经摆上了。檐下和桂树枝上挂着十余盏灯,将院子这一大片都照得十分明亮,郁清和坐了主席,正逗着郁柔说笑,见沈宜织回来便起身相迎:回来了?夫人那里可有累着?这话的意思其实是问,侯夫人可有难为你?
沈宜织微微一笑:没有。还给了我一包人参补身子。自打有了身孕,侯夫人日日见了她都要嘘寒问暖一番,完全是一副绝世好婆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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